林远把手机递过去时,老陈已经站起身,外套搭在手臂上,手指捏着对讲机天线微微转动。他盯着屏幕上的那行字看了三秒,低声说:“空调外机?那位置离地面四米,没人会去碰它,除非是遮什么东西。”
林远没接话,转身走到白板前,用红笔在建筑轮廓图的东侧外墙画了个圈。刚才那条匿名消息还留在手机里,没有回音,也没有落款。他不想等解释,只信动作。
“从现在起,所有外部变动都算风险点。”他说,“不管是一块松动的砖,还是一根偏移的电线,都要进预案。”
陈默合上电脑,抬头问:“你是想假设对方已经察觉了?”
“不是假设。”林远指了指图纸上的通风道入口,“我们以为是盲区的地方,可能早被人改成了出口。一条消息提醒我们注意外墙,明天就可能有人提醒他们注意地下室。”
周正言坐在窗边,保温杯握在手里,没喝。他看着林远:“那你打算怎么防?每扇窗都派人盯?”
“不现实。”林远翻开笔记本,抽出一张新的表格,“我们要分模块定责。第一,外部干扰响应——老陈你负责通讯系统的抗干扰切换,一旦主频段被压制,三分钟内必须启用备用信道。第二,技术故障应对——陈默主导设备冗余,每台主机配双电源、双存储,断一台能立刻接上。第三,人员突发状况——谁受伤、谁失联,撤离路线和替岗顺序得提前定下来。”
老陈蹲下身,打开帆布包,取出一对改装过的对讲机。“低频穿透模式我再测一遍,”他说,“上次在五金店后巷试过,穿两堵墙还能通,但信号延迟要看实际环境。”
“这次不只是穿墙。”林远走到投影幕布前,调出建筑结构图,“地下室有金属夹层,配电箱也在那一侧,电磁干扰比预想的大。你得确保指令传得到。”
陈默插了一句:“如果他们主动切断电力呢?服务器一停,我们连数据备份都来不及导出。”
“所以要有离线方案。”林远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草图,“这是昨晚重新设计的数据接力流程——每小时自动将关键信息打包加密,通过微型发射器传到楼顶中继盒。哪怕内部断网,外面也能收到最后一刻的记录。”
周正言终于开口:“可要是中继盒被人提前拆了呢?或者根本没人来收?”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
林远点头:“所以我们不止设一个出口。三公里外有个废弃报刊亭,装了伪装摄像头,能接收定向信号。另外,在文化馆西侧的路灯箱里也埋了接收端。两条线并行,只要有一路通,证据就不会丢。”
陈默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又戴上。“你早就想到这一步了。”他说。
“不是我想的。”林远翻过一页笔记,“是昨天那场推演让我明白,光靠警方配合不够。他们按程序走,我们可以走细。”
老陈调试完设备,耳机里传来测试音:“……听得见,信号稳。”他点点头,把结果写在便签上,贴到白板角落。
林远继续往下说:“接下来是指挥链的问题。万一我在现场失联,或者受制于人,整个行动不能停。”
周正言皱眉:“你是担心有人专门冲你来?”
“十年前我爸退的时候,没人动手打他。”林远声音没变,“但他们让他再也开不了口。我不信自己能躲过同样的事。”
屋里静了几秒。
陈默忽然问:“那谁接替你?”
“你。”林远看向他,“如果你也在场,就由老陈接管通讯,你负责对外传递节点信息。如果我们都出问题,最后一条指令会自动触发——所有资料公开上传,路径已设定好,时间锁为两小时。”
陈默没动,只是慢慢把U盘从电脑上拔下来,放进内袋。
“还有。”林远走到桌前,打开一个新的文档,“我加了一条静默确认协议。每半小时,各小组必须发送一次简码确认状态。格式很简单,比如‘A-1’代表正常,‘B-3’代表转移中。连续两次未响应,系统自动标记失联,立即启动撤离程序。”
老陈问:“谁来判断是不是真失联?”
“我设了个三级警报。”林远调出流程图,“一级是延迟回应,手动核查;二级是信号中断超三分钟,副手接管;三级是发现人员被困或受伤,直接触发撤退指令,不再等待确认。”
周正言站起身,走到白板前,盯着那几行红字看了很久。“你们年轻人总想着往前冲,”他说,“但我干这行三十年,见过太多‘万无一失’最后倒在了一个没想到。”
林远听着。
“最怕的不是出事。”周正言指着“撤离程序”那一栏,“是以为不会出事。你们现在列这么多方案,真到了那一刻,谁能保证脑子不乱?”
没人回答。
林远低头看了看表,凌晨一点十七分。
他拿起笔,在白板最下方写下一行新内容:**任何计划,都要为‘意外’留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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