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站在楼梯口,钥匙串还握在手里。楼道灯泡接触不良,光晕忽明忽暗地打在他脸上。他没再往上走,转身回了办公室。
电脑屏幕还亮着,系统提示框悬在中央:“检测到未知设备尝试接入局域网”。他点开日志,信号持续时间四十三秒,来源方向确实是天台,但未建立数据传输。防火墙自动阻断后,对方没有二次尝试。
他调出访客登记后台,近两小时无人刷门禁卡进入公共区域。电梯监控显示,十七分钟前有保洁员上过顶楼清理垃圾,停留不到五分钟就下来了。他翻到对应视频,那人穿着制服,戴着工牌,动作正常。
林远把事件标记为“误触或测试”,暂存至“暗流追踪”文件夹。他知道,现在追查这个,可能一整天都会耗进去。而另一件事已经等在邮箱里。
加密收件箱有一封新信,发件人用匿名通道提交,标题只有四个字:“救救我们”。
附件是一份三页的陈述材料。一家小型科技公司,被某大型集团列入收购名单。过程看似合规:资产评估突然下调,原股东会决议被宣布无效,新董事会临时召开,老员工集体解聘。所有程序都盖着公章,走着流程。
但细节不对劲。评估报告出具前四十八小时,公司服务器遭遇异常访问,内部财务数据外泄;股东会通知寄出的快递单号查无记录;三位关键技术人员在会议前一天收到“个人发展建议书”,变相逼退。
林远把材料从头读到尾,又打开工商公示系统,检索那家大集团的公开信息。近三年,它已并购七家企业,其中五家在交易完成后半年内注销主体资格,核心专利转入其子公司名下。
他正准备做初步时间线梳理,门被敲了两下。老陈探进头,手里拎着刚换下来的监控硬盘。
“后巷那段录完了。”他说,“没发现可疑动作。不过……”他顿了顿,“刚才楼下保安说,早上看见一个穿黑夹克的人在门口站了会儿,没登记就走了。”
林远抬眼:“什么时候?”
“八点左右,送孩子上学那会儿。”
他记下时间,没立刻回应。这类信息最近太多,真假混杂,必须交叉验证。他更在意的是眼前这封求助信。
老陈把硬盘放在桌上,看了眼屏幕。“又要接新案子?”
“还不确定。”林远合上笔记本,“先看材料是否真实。”
“可咱们这边还没喘过气。”老陈声音不高,但语气清楚,“打印机刚修好,备份系统还在恢复,你昨晚又没睡。那边的人要是真盯上了,这时候动手最方便。”
话没说完,周正言推门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张纸,脸色不太轻松。
“专案组那边传话,那两个技术员的事,暂时压下了。”他说,“理由是证据不足,需要补充材料。”
林远点头,没意外。
“我不是说别查。”周正言坐下来,“但你现在手上这事,是个商事纠纷,不是我们常做的那种维权案。对方是正规注册的集团公司,律师团队庞大,流程做得滴水不漏。我们要插手,得懂他们的游戏规则。”
“他们用规则当武器。”林远翻开邮件附件,“资产评估突降七十个百分点,却没有现场复核记录;股东会召开前三天才发通知,部分股东根本没收到;还有三位核心技术骨干,在交易前集体离职,赔偿金刚好卡在免税额度内。”
他抬头看着两人:“这些不是疏漏,是设计好的节奏。如果背后没人撑腰,一家小公司早被拖垮了。”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
周正言叹了口气:“问题是,我们现在能调多少人?小张还在医院观察,小李负责证据归档,剩下两个助理刚入职。你要亲自带队,就得放下手头别的事。”
“我不打算放。”林远说,“‘暗流’的事继续跟,但不能只守不动。他们试了一次信号接入,下次可能是别的手段。被动等,不如同时做点别的。”
老陈皱眉:“你是想拿这个新案子当掩护?”
“不是掩护。”林远摇头,“是回应。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求助,说明他们知道我们还在做事。如果我们因为怕麻烦就不接,那和当初躲进办公室算账的律所没区别。”
周正言沉默片刻,起身走到窗边。外面天色灰白,街道开始有车流声。
“你要接,我不会拦。”他说,“但得按规矩来。不能光凭一封匿名邮件就立案。材料要齐全,程序要合规,万一中途出问题,所里担不起无依据介入的责。”
“我知道。”林远打开新文档,“我会发一份标准委托意向书,要求对方提供股权结构图、最近两次股东会纪要、收购协议草案,还有财务审计初稿。只有这些基础材料到位,我们才考虑正式受理。”
老陈听完,没再说反对的话。他只是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硬盘,低声问:“那楼顶的事呢?”
“我已经报给物业技防科。”林远说,“让他们检查天台门锁和无线信号接收器。同时让技术员扫描全网设备列表,一旦再出现陌生终端,立即锁定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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