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把车停在山北县司法局门口时,天刚过中午。小赵从副驾起身,手里抱着一个深灰色文件袋,上面贴着致平律所的封条。老刘最后一个下车,目光扫过门口那辆半旧的公务车,又看了看门卫室里低头看报的男人。
三人走进大厅,李薇径直走向咨询台。她把调查函递过去,声音平稳:“我们是外地律所,来调阅一起三年前的刑事案件卷宗,这是备案材料。”
工作人员接过文件,翻了两页,眉头皱起来:“手续不全。”
“调查函有律所公章,也附了执业证复印件。”李薇没提高音量,“按照规定,你们应在三个工作日内给予书面答复。”
“那是上级规定。”那人把文件推回来,“我们这儿要先走内部审批流程,还得报分管领导签字。”
“能告诉我大概需要几天吗?”
“说不准。”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最近事情多。”
李薇没再追问,只取出一份副本,夹进文件夹里:“那我把材料留下,麻烦登记一下收文记录。”
对方迟疑片刻,才在本子上潦草写了几笔,没盖章,也没抬头看她。
走出司法局,小赵低声说:“他们根本没录入系统。”
老刘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玻璃门:“那个车牌,刚才在宾馆楼下也见过。”
李薇掏出手机,拨通林远的号码。电话响了四声才接通。
“司法局拒了。”她说,“理由是手续不全,但实际是压着不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信息公开申请走线上渠道,现在就提交。”林远的声音很稳,“记住,别提张建国的名字,只写‘三年前某纵火案’,模糊关键词。”
“明白。”
挂了电话,小赵打开笔记本电脑,在宾馆房间连上热点。他刚把申请表填完,屏幕右下角突然跳出一个异常进程提示。他立刻断电,拔掉网线。
“有人在扫我们的IP。”他盯着黑下去的屏幕,“不是普通探针,是定向爬取。”
老刘站在窗边,拉了条缝往外看。街对面停着一辆没挂牌的面包车,车窗 tinted 很深,看不清里面。他已经盯了十分钟,那车没动过。
“今晚换住处。”李薇收起手机,“资料全部转纸质,电脑离线使用。”
夜里十一点,小赵在房间整理打印出来的申诉材料。他把每一页编号,用铅笔在页边做记号。忽然发现,早上存进U盘的一份证人名单子文件夹,打开记录显示昨晚十点零七分被访问过。U盘一直锁在行李箱里,密码只有他知道。
他没声张,悄悄拆开笔记本后盖,抠出硬盘,塞进枕头套。
第二天一早,三人约在餐厅角落碰头。李薇递过去一张手写纸条:“村主任家地址,十点去一趟,不敲门,只观察。”
老刘点头:“我走小路绕后,看有没有人进出。”
他们分头出发。李薇和小赵沿着村道步行,路边堆着几袋化肥,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氨味。快到村主任家时,院门上贴着一张A4纸,打印着“暂勿拜访”四个字。
小赵掏出手机想拍照,李薇拦住他:“别留痕迹。”
她敲了两下门,没人应。电话打给村主任妻子,接通了。
“我们是市里来的工作人员,想了解一下情况。”李薇语气放得柔和。
“他去培训了。”女人声音很紧,“在市党校,要待一周。”
“方便问是哪个班吗?”
“我……我不太清楚。”话没说完,电话就挂了。
李薇看着手机,没急着收起来。通话时长:十二秒。
他们往回走,走到村口拐弯处,那辆无牌面包车缓缓启动,跟在后面二十米。老刘从另一条土路绕回来,在路口等他们。
“车是新的。”他说,“轮胎没泥,说明昨晚没出过村。”
李薇没回头:“先回县城,不回宾馆。”
他们换了另一家小旅馆,三层楼,没有电梯,走廊灯光昏黄。房间朝北,窗户对着后巷。晚上,李薇坐在床边,翻开记事本,写下一行字:“司法局不接流程,电脑被远程读取,证人失联,车辆跟踪。山北有墙,看不见,但挡得住人。”
她拍下这页,用加密软件打包,通过备用邮箱发出去。发送成功后,关机,拔掉电池。
夜里两点,小赵听见隔壁有轻微响动。他没开灯,摸黑把硬盘藏进洗漱包,又把几份手写笔记塞进鞋垫。老刘在另一间房醒来,听见窗外有脚步声停在门口,几秒后又退走。
天亮前,三人碰头。
“培训点查到了。”老刘递过一张纸,“县里这周根本没有组织村干部集中学习,镇政府日程表上没这一项。”
李薇盯着那行打印字,没说话。
小赵低声问:“还去蹲点吗?”
“去。”她说,“但不靠近。我们只确认一件事——他到底在不在那儿。”
他们分两批出发。李薇和老刘先走,绕到培训点后墙外的菜地边。小赵隔了半小时才动身,背着双肩包,假装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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