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成抬起的右脚,在空中停顿了一瞬,又缓缓地放了下来。
那扇朱漆大门,门钉粗大,木料厚重,显然不是一脚能踹开的。
他退后两步,靠在墙角的阴影里,对着趴在墙头阴影里的一个游击队员,做了一个手势。那个游击队员是文志远派来联络的,见状立刻缩回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孙大成端起卡宾枪,没有瞄准,朝着天空,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清脆,孤单,在寂静的雪天里传出很远。这声音,不像卡宾枪的连发射击,更像是村里猎户打野猪的土铳,打一枪就得费半天劲装填。
枪声是信号,也是诱饵。
院子里的淫笑和哭喊,戛然而生。
“什么声音?”一个端着酒碗的溃兵警觉地站了起来。
“他娘的,像是枪声!”
“怕个球!就一声,八成是哪个不长眼的猎户走火了!”
“都给老子抄家伙!出去看看!”一个像是小头目的人吼道。
十几个溃兵骂骂咧咧地扔下碗筷,抓起身边的步枪,朝着院子里涌去。他们常年在刀口上舔血,警惕性还是有的,但那孤零零的一声枪响,又让他们觉得不过是虚惊一场。
他们刚在院子里站定,还没看清外面的情况——
“噗!”
“噗!”
两声轻微的,像是布匹被撕裂的闷响,从屋顶的两侧传来。
院子中央,两个刚刚还在叫骂的溃兵,额头上各自多了一个小小的血洞,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砸在雪地里,溅起一片雪沫。
枪声太快,子弹太准,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这一下,所有溃兵都炸了毛!
“有埋伏!在房顶上!”
“开火!给老子打!”
剩下的溃兵魂飞魄散,哪还顾得上寻找目标,端起手里的三八大盖,疯狂地朝着东西两侧的屋顶扫射。
“哒哒哒……砰!砰!”
枪声大作,瓦片被子弹打得粉碎,四下飞溅。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屋顶上时,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发出了“轰”的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用撞木狠狠撞开。
门板向内倒塌,激起一片烟尘。
孙大成闪身出现在门口,手中的卡宾枪对着院内两个正抬头射击的溃兵,迅速扣动扳机。
“砰!砰!”
又是两枪,两个溃兵应声倒地。
开完枪,孙大成没有丝毫恋战,身影一闪,又退回了门外的掩体后。
与此同时,屋顶上的翠花和蔡梅,在敌人开火的瞬间,已经像两条滑溜的鱼,迅速翻滚到了屋脊的另一侧,完美地避开了弹雨。
院子里的溃兵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屋顶上没人了,大门口也只是一闪而过的人影。他们端着枪,站在院子中央,像一群没头苍蝇,既不敢冲,也不敢退。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帘被一把掀开,那个满脸横肉的溃兵头目冲了出来。他裤子还没提好,手里攥着一把盒子炮,满脸的暴戾和惊慌。
“慌什么!一群废物!”
他看了一眼地上倒下的四具尸体,心疼得直抽抽,这可都是他的本钱。
“给我杀出去!他们没几个人!再不冲,外头那几箱白花花的大洋,你们他娘的就别想要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些溃兵,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为的就是钱和女人。现在女人还没玩够,钱就在眼前,怎么能甘心被几下冷枪吓住。
“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抢了大洋,咱们就跑路!”
在头目的煽动和白花花大洋的诱惑下,剩下的七八个溃兵眼睛都红了,端着枪,嗷嗷叫着,朝着被撞开的大门猛冲过去。
他们以为门外是生路,是金钱。
可他们不知道,那扇门,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他们刚冲出大门,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外的情景,死亡就降临了。
“哒哒哒!哒哒哒!”
大门两侧,杏桃、蔡竹她们四人手里的卡宾枪,同时喷出了火舌。密集的子弹,组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死亡之网。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溃兵,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身上瞬间爆出十几朵血花,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扑倒在地,成了后面人的绊脚石。
后面的人被尸体绊倒,还没爬起来,就被接踵而至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不到十秒钟,枪声停了。门口的雪地,已经被鲜血染红,七八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再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
院子里,那个溃兵头目听着门外密集的枪声和戛然而止的惨叫,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知道,自己掉进了陷阱,踢上铁板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往屋里退,同时一把抓过旁边抖成一团的吴老爷,用盒子炮死死抵住他的太阳穴。
“别过来!都别过来!再过来我一枪打死他!”
他拖着吴老爷,一步步向堂屋退去,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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