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热闹劲儿还没完全散去,锅碗瓢盆叮当响,姑娘们叽叽喳喳地收拾着残局。
桃花磨蹭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端着一碗水,走到正在擦桌子的孙大成身边,一张脸憋得通红,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教官……我……我有点事,想单独跟你说。”她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
孙大成停下手里的活,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还没等他开口,一个清脆又带着点硬邦邦味道的声音插了进来。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都这么晚了,教官也要休息了!”
是翠花。
她抱着一摞洗干净的碗,站在不远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桃花,话里带着一股子酸味。
作为临时队长,她这话听上去似乎合情合理。
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那股酸意从何而来。她也曾对这个男人动过心,甚至鼓起勇气,想拉着他一起远走高飞。可是,他拒绝了。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留半分余地。那份不甘和失落,一直像根刺,扎在她心里。所以,她拼了命地训练,想证明自己,也想让他看看,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桃花被翠花一呛,脸更红了,又羞又恼。
她狠狠地瞪了翠花一眼。
这个多事的女人!
早上跑步的时候,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是已经把事情都挑明了吗?她现在跳出来是什么意思?想跟我抢?
“不是……我这事……不方便在这里说!”桃花急了,声音也大了一点。
孙大成看着她红得不正常的脸,又联想到她今天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是那天落水,真的留下了什么隐疾?不方便当着大家的面说?
想到这里,他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抹布。
“行,那咱们出去说。”
他答应得爽快,让桃花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得意地瞥了翠花一眼。
翠花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的背影,捏着碗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嘈杂的院子,来到了打谷场边上那片长满了青草的缓坡。
晚风习习,吹散了白天的燥热,带来了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孙大成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桃花,我看你上午脸就通红的,是不是那天落水,留下了什么病根?”
他心里是真的有些担心。
可这话听在桃花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
她刚酝酿好的情绪,瞬间被这句话给冲散了,气得又是一个大大的白眼翻了过去。
这个木头!你就不能盼我一点好?老想着我有病!
我有病也是被你气的!
她深吸一口气,把那点恼怒压下去,决定直接进入正题。再跟他绕圈子,能把自己气死。
“教官……不,大成哥!”
这一声“大成哥”,叫得又软又糯,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
孙大成一愣。
“你……你那天亲了我……”桃花的声音开始发颤,但她还是强迫自己说了下去,“王老师教过我们,男女授受不亲。你既然亲了我,那咱们……咱们就算,那什么了……你可要对我负责!”
终于说出来了!
这几句话,在她心里翻来覆去地演练了一整天,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话音落下,她的心脏砰砰狂跳,既害怕,又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偷偷地抬眼去看孙大成的反应。
孙大成彻底懵了。
他坐在那里,像被雷劈了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
亲了她?
负责?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什么玩意儿?”他下意识地反问,声音都变了调,“我那是给你做人工呼吸!救你的命!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要我说多少遍?”
他觉得这姑娘简直是不可理喻。
说话的同时,他本能地伸出手,想去探一探桃花的额头,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发烧烧糊涂了。
这个动作,没有丝毫的杂念。
但在桃花眼里,却成了亲昵的爱抚。
而在不远处,那个被痛苦和嫉妒驱使着,一步步跟过来的身影眼里,这个动作,更是坐实了他们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王玉霞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告诉你!”孙大成压着火气,试图跟她讲道理,“在战场上,没有男女之别!只有战友和敌人!如果你受伤了,流血了,快死了,就因为一句狗屁的‘授受不亲’,我就不能碰你,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
他的声音严厉起来,带着军人特有的冷硬和不容置疑。
他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可是,他完全低估了一个陷入自我幻想的少女那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
孙大成的解释,在桃花听来,全是借口。
什么战场,什么战友,都是他为了推卸责任编出来的鬼话!
他就是不想认账!
“你什么意思?”
豆大的泪珠,毫无预兆地从桃花的眼眶里滚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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