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青竹村的晨雾还未散尽,村口茶摊的蓝布幌子被风掀起一角,传出几句刺耳的碎语。“苏蘅勾结魔宗”的尾音撞在篱笆上,惊得野菊打了个颤——苏蘅端着陶碗站在院门口,碗里的小米粥已凉透,她早听见了,从野菊在篱笆边轻轻摇晃开始,那些话就顺着花茎爬进了她耳朵。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藤网,那是用后山老葛藤编的,经她能力温养后比铁丝还韧。
昨夜在祠堂,她故意说要去镇北王府,又在井边“发现”赤焰夫人的药丸,为的就是引蛇出洞——如今这流言来得正好,说明藏在村里的“耳朵”坐不住了。
她把空碗搁在石桌上,转身时发间银簪闪了闪。
路过晒谷场时,王婶端着竹篮迎面走来,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又迅速移开,手指绞着围裙角。 苏蘅知道,这是被流言吓着了——可她要的,就是让那藏在暗处的人以为,她急着用“御苑”做挡箭牌。
茶摊前围了七八个妇人,张婶的儿媳正捏着茶盏说得唾沫横飞:“昨儿我亲眼见她往井里撒药粉!”苏蘅脚步一顿,野菊在田埂上沙沙作响,把张婶儿媳眼底的慌乱送进她耳里——这蠢货,怕是连自己被当枪使都不知道。
“张嫂子这话说得可没凭据。”苏蘅掀帘走进茶摊,竹椅被她坐得吱呀响,“不过我倒有件事要宣布。”她故意提高声音,茶盏相撞的脆响霎时静了,“三日后我要启程去御苑,亲自交还《御苑灵植名录》。”
话音未落,她瞥见角落的竹凳空了——方才还缩在阴影里的红衣女子,此刻正贴着墙根往村外挪,裙角扫过的狗尾巴草歪成一片。
苏蘅垂眸抿茶,喉间泛起苦意——这是她要的“饵”,那女子听见“御苑”二字,必然急着去通风报信。
等红衣女子的身影没入后山密林,苏蘅才起身付了茶钱。她摸了摸腰间藤网,指尖掠过粗糙的藤结时,藤网突然轻颤——是她的能力在回应。
村外的野蔷薇沿着山路攀援,此刻正把红衣女子的脚步节奏通过花枝传过来:两步一顿,三步一回头,显然在确认是否被跟踪。
苏蘅走得很慢,故意让晨露打湿鞋尖。等转过最后一道山梁,那座破草屋已经在望——屋顶的茅草缺了块,露出半截发黑的椽子,正是昨夜野菊告诉她的“昨日有生面孔来借火”的地方。 她停在草屋五步外,指尖轻点掌心。
藏在灌木丛里的藤网应声而动,细若发丝的青藤顺着地面爬向草屋四角,绕过门槛时卷起两片枯叶——这是给红衣女子的“见面礼”。
“吱呀”一声,草屋门被推开条缝。
红衣女子探出头左右张望,发间珠钗在阳光下闪了闪,苏蘅这才看清她耳后有颗朱砂痣——和残魂影像里赤焰夫人身边的侍女,一模一样。
“姑娘可是迷了路?”苏蘅踏前一步,声音里带了几分关切。红衣女子浑身一僵,转身就要跑。
可她刚抬起脚,门槛下的青藤突然绷直,像根无形的绳子缠住她脚踝。“啊!”她惊呼着踉跄,抬头正撞进苏蘅冷冽的目光里。
“跑什么?”苏蘅缓步走近,藤网从她腰间游出,如活物般缠住草屋的窗棂、门框,“难不成你怕我看清,你到底是青竹村的乡邻,还是——”她顿了顿,指尖划过藤网上的一朵小雏菊,“白露使的爪牙?”
红衣女子脸色骤白,珠钗叮当坠地。她突然从袖中抖出把短刀,朝着苏蘅面门刺来!
苏蘅不躲不闪,眼尾微挑——草屋四周的藤蔓应声而起,如钢索般绞住短刀。
刀刃撞在藤网上迸出火星,却连半道划痕都留不下。
“你...你怎么会...”红衣女子后退两步,后腰抵在草屋墙上,“赤焰夫人说你只是个刚觉醒的花灵,根本控不住...”
“控不住什么?控不住这些护主的藤?”苏蘅伸手接住飘落的雏菊,花瓣上还沾着红衣女子的冷汗,“还是控不住你们这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她捏紧雏菊,藤蔓骤然收紧,草屋的木门”咔“地裂开道缝,“说,是谁让你在村里投毒?是谁教你散布谣言?”
红衣女子咬着唇不说话,可眼底的慌乱已经替她开了口。
苏蘅冷笑一声,指尖绕起一缕藤丝,轻轻搭在她手腕上。
藤丝瞬间钻入皮肤,顺着血脉往上——这是她新悟的“藤探”,能顺着活物的血管读取最近接触过的植物记忆。
“后山老槐树下,昨夜亥时三刻。”苏蘅眯起眼,“你递了包药粉给张婶的儿媳,说‘撒井里,等苏蘅背黑锅’。”她松开藤丝,红衣女子瘫坐在地,“现在还不说?”
“你以为抓住我就有用?”红衣女子突然笑了,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白露使无处不在——”话音未落,草屋外传来野蔷薇的轻颤。
苏蘅转头望去,山风卷着一片枯叶掠过屋檐,叶面上用炭笔写着“速归”二字——是萧砚的折柳传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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