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绝地边缘,那原本死寂弥漫的浓稠煞气,仿佛被一道无形意志所唤醒,不再漫无目的地翻滚,而是如同拥有了生命的黑暗军团,带着一种森严而肃杀的秩序,层层环绕拱卫着那座拔地而起、以煞石与坚木构建的堡垒——修罗剑阁。煞气流转间,隐隐发出低沉的呜咽,似是迎接君王的号角,又似是为即将到来的杀戮而兴奋颤栗。
楚狂自绝地最深邃的黑暗深处归来,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剑阁主厅那由整块黑岩雕琢而成的王座之上。他没有刻意张扬,但生命层次跃迁所带来的本质变化,让他周身自然散发出一股与数日前截然不同的气息。那气息沉凝如万古山岳,磅礴似无涯深海,所有的恐怖煞气皆内敛于体,反而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掌控感。
一直守候在主厅外的墨老第一时间察觉,快步走入。当他看清王座上的身影时,苍老的瞳孔骤然收缩,心底翻涌起难以言喻的震撼,随即化作巨大的欣喜。他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楚狂,仿佛经历了一次彻底的蜕变,那深不可测的威压,甚至让他灵魂深处都感到一丝战栗。
“大人,您……”墨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与敬畏,几乎难以自持。
“无碍了。”楚狂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着一种斩钉截铁、令人无法质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击在现实的基础之上,“七成伤势已复,足以应对当下局面。”他目光微转,落在墨老身上,“外面情况如何?”
墨老迅速收敛激荡的心神,面色转为凝重,沉声汇报:“七大宗教联军主力虽溃,但其外围设立的几个监视与封锁据点并未撤离,反而在这几日内加派了人手,布设了更多预警阵法,似是想编织一张大网,将我们彻底困死在这绝地边缘。这些据点主要由原烈阳宗、风雷阁的残部余孽,以及大量被‘剿魔令’丰厚奖赏所蛊惑、前来碰运气的散修组成。他们以为我们经历苦战,必定伤亡惨重,只能龟缩不出,苟延残喘。”
楚狂静静听着,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唯有眼底深处,一片冰冷彻骨的杀意如同冰封万载的寒渊,缓缓凝结。
“既如此,那便从他们开始。”
没有战前的慷慨动员,没有冗长的战术布置。决定已然做出,行动便是最好的宣言。翌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正是北冥绝地煞气最为浓烈活跃之时,修罗剑阁那扇简陋却镶嵌着无数玄奥煞气符文、流淌着暗沉光泽的巨大城门,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缓缓开启。
楚狂一马当先,迈步而出。他身形并不显得格外魁梧,但每一步踏出,都仿佛与整个北冥绝地的脉动融为一体,周身缭绕的煞气自发凝聚,在他身后拖曳出一道暗红色的虚影,宛如魔神降世。他的身后,是经过数日休整、补充了丹药、伤势在药王谷弟子精心治疗下已大致恢复的剑阁修士。他们人数虽不多,仅百余人,但每一人的眼神都燃烧着狂热与坚定的火焰。楚狂的归来,他那深不可测、更胜从前的气息,便是最强大的战鼓,赋予了他们无畏的勇气和决死的信念。
队伍如同一柄出鞘的染血利剑,沉默而迅疾地刺破浓重的煞气迷雾。楚狂的目标明确至极——距离剑阁最近,也是最为嚣张的一处联军外围据点,位于一处天然形成的、终年刮着阴冷黑风的“黑风坳”山谷。
黑风坳内的联军修士们,此刻大多还沉浸在困死修罗剑阁、瓜分奖赏的美梦之中。巡逻的修士抱着法器,打着哈欠,眼神懈怠。当他们猛然间看到煞雾翻涌,一道冰冷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据点正上空时,无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敌袭!!是楚狂!是那个魔头!他来了——!!”凄厉到变形的尖叫猛地划破了山谷虚假的宁静,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瞬间引爆了整个据点的混乱。
据点内警铃大作,人影疯狂奔走,惊慌失措的呼喊此起彼伏。有人试图冲向阵法核心,注入灵能启动那仓促布下的防御光罩;有人慌乱地集结,举起法器试图组织起徒劳的反击;更有甚者,已被那笼罩而下的恐怖威压吓得双腿发软,只想觅地躲藏。
然而,楚狂根本没有给予他们任何喘息之机。
他甚至未曾动用那柄令人闻风丧胆的弑神魔剑。只是漠然地悬浮于空,缓缓抬起了右手,对着下方那刚刚亮起、光芒淡薄摇曳、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防御光罩,五指微张,然后轻轻向下一按。
“轰隆——!!!!”
天地间的煞气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绝对忠诚的士兵,听到了至高无上的号令,疯狂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顷刻间凝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这手掌完全由精纯到极致的漆黑煞气构成,掌纹清晰如沟壑,散发着北冥绝地特有的森然、死寂、侵蚀一切的恐怖意志,如同代天行罚,无情地碾压而下!
那薄弱的防御光罩甚至连一息都未能支撑,在与煞气巨掌接触的瞬间,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寸寸崩碎,化作漫天飘零的光点,旋即被煞气吞噬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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