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的晨钟穿透云层时,第一缕阳光刚好斜照在苏清寒的梳妆铜镜上。镜面泛起涟漪般的金光,映出她修长脖颈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勒痕——昨夜崩断的第七根琴弦像条细小的金蛇,仍紧紧缠绕在她的肌肤上,勒出的血痕边缘泛着诡异的鎏金光泽。
呃......
苏清寒的指尖刚触碰到琴弦,那根细如发丝的金线突然活物般蠕动起来。她还没来得及抽手,琴弦便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伤口。刹那间,三百道记忆碎片如利剑刺入识海——
**血色月夜下,十八岁的自己被铁链锁在祭坛中央。年轻时的星陨阁主手持玉刀,刀尖正抵在她眉心盛开的净魂莲上。莲瓣被生生剜出时爆发的剧痛,比此刻脖颈的灼烧感强烈千百倍。**
圣女大人?门外传来侍女青鸾颤抖的呼唤,木门被轻轻叩响三下,阁主召您即刻前往观星台,说...说是关于昨夜地牢的异变。
铜镜裂开一道细纹。苏清寒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发现镜中的自己右眼瞳孔竟变成了莲瓣形状。她猛地闭眼再睁开,异象已然消失,唯有梳妆台上那架断弦的玄冰琴提醒着昨夜并非幻觉。
琴身中央那只诡异的眼睛已经闭合,但苏清寒打包时仍用三层符纸将其裹住。当她的指尖划过琴箱底部时,一块凸起的浮雕纹样令她呼吸一滞——那是半朵净魂莲的刻痕,与她梦中见过的完全一致。更可怕的是,当她用指甲刮开浮雕边缘的包浆,底下露出的竟是干涸的血迹。
三百年前...苏清寒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突然发现自己的左手正不受控制地结出一个陌生法印。淡金色的灵力在指尖流转,竟与琴箱上的血痕产生共鸣,在空气中勾勒出半幅残缺的星图。
阁主的第二道传音就在这时破窗而入,化作一只银光闪烁的纸鹤停在她肩头。纸鹤张嘴发出的却不是星陨阁主的声音,而是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师姐...快逃...话音未落,纸鹤突然自燃,灰烬中掉出一枚生锈的铃铛。
苏清寒条件反射地接住铃铛,铜铃接触掌心的瞬间,她看到镜中的自己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绯衣女子抱着血凰剑,眉心三点朱砂痣正渗出鲜血。幻象转瞬即逝,但梳妆台上凭空多了一行用血写的小字:
琴弦是锁,琴眼是门
窗外晨钟忽然变了调,原本清越的音色扭曲成某种阴森的呜咽。苏清寒抓起玉匣夺门而出时,发现长廊两侧的守夜灯全部变成了惨绿色。更诡异的是,所有灯罩表面都浮现着相同的画面——楚狂被锁在地牢最底层,胸口插着的却不是镇魂钉,而是一截琴弦。
圣女请留步。
拐角处突然转出三名执法长老,他们手中的拘魂索闪着不祥的黑光。为首的长老露出诡异的微笑:阁主有令,请您先往洗心池......
苏清寒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玉匣中的断弦琴自发奏响一个刺耳的音符。三名长老顿时僵在原地,他们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三朵枯萎的净魂莲。
晨雾笼罩的观星台上,九丈高的浑天仪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星陨阁主背对而立,银色长发在渐强的山风中狂舞,发丝间缠绕的星砂随着摆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他面前悬浮的九枚星盘组成诡谲阵法,每枚星盘边缘都刻着苏清寒从未见过的古老符文,中央困住的那团黑雾正发出刺耳的尖啸——正是昨夜从地牢逃出的血凰剑灵残影。
你失败了。星陨的声音比北极万丈冰渊下的玄冰更冷,他抬手轻抚最外侧的星盘,盘面上立刻浮现出地牢里楚狂被锁链贯穿的画面,净魂者不该有心,更不该有记忆。
苏清寒踏上最后一级玉阶时,太阳穴突然炸开剧痛。她看见星陨脚下的影子在晨光中诡异地分裂成两道——一道是如今仙风道骨的阁主剪影,另一道却是三百年前那个手持剜刀、袖口沾满她鲜血的刽子手!两道影子在青玉地面上纠缠撕扯,后者每次试图挣脱时,星陨腕间的银铃就会发出无声的震颤。
楚狂说的没错......这句话不受控制地从苏清寒唇间溢出,她惊觉自己的声音里混着另一个女子的回音,天机阁的预言都是谎言。话音未落,她藏在袖中的左手突然灼痛难忍——那枚生锈的铃铛正在发烫,铜锈剥落处露出内壁刻着的二字。
星陨猛然转身,青铜面具下的双眼泛起摄人心魄的银芒。这个动作牵动九枚星盘同时偏转,困住剑灵的黑雾趁机剧烈冲撞,发出类似女子恸哭的呜咽。苏清寒怀中的玉匣突然剧烈震动,七根琴弦毫无征兆地齐齐崩断,琴箱在炸裂声中四分五裂,那幅净魂莲双生子的残卷飘落在地,正好展开在星陨脚前。
原来在这里。星陨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轻柔,他弯腰拾取残卷的动作优雅如常,但苏清寒分明看见他的指尖在触碰羊皮纸的瞬间长出了尖锐的黑色指甲,我找这幅星轨图找了整整三百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