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移步至两仪殿旁的暖阁偏殿,屏退左右侍从,只剩父子两个。
李世民看向李恪,眼中带着探究,压低声音问道:
“恪儿,你跟朕说实话,你方才挑选的这四个秀女,是否……都身具那修仙所需的‘灵根’?”
“父皇明鉴!”
李恪并不意外,坦然点头:“她们四人确实都身具灵根,可以踏入仙途!”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追问道:“那……资质如何?”
李恪微微摇头:“灵根资质……只能说一般!”
“其中三人仅为下品灵根,唯有一人,是中品灵根,算是矮个里拔高个!”
“竟如此稀少……”
李世民闻言,不禁轻声感叹,眉头微蹙。
他知道灵根罕见,却没想到罕见至此。
近五百名出自官宦之家的优秀女子,最终竟然只找出四个拥有灵根的。
而且资质最好的一个,也仅仅是个中品。
这让李二更加直观地认识到,修仙之路,天赋何等重要,又何其苛刻。
暖阁内,檀香袅袅。
父子二人聊了些关于修仙的琐事,然后聊起了昨日白鹿原发生的事情。
李世民投向窗外,幽幽叹息一声,那叹息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和痛心。
“恪儿,白鹿原……关于那伙胆大包天的匪兵,你心里可有什么猜测?你觉得,谁会是在背后主使?”
李恪闻言,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平静道:
“有能力、有动机做这件事的,无非两人!”
“要么是深居大安宫,心有不甘的太上皇!”
“要么……就是东宫那位太子兄长。”
李恪放下茶杯:“太上皇虽有名分,但早已无权无势,被看得死死的!”
“想要调动这等死士力量,难如登天。”
“所以,儿臣愚见,十有**是太子的手笔。”
“你倒是看得透彻!”
李世民脸上肌肉抽搐,眼中满是痛楚,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话来:
“没错!就是太子!”
“百骑司已经查明,是他命人伪装成流窜的盗匪,提前数日便潜伏在白鹿原的鲸鱼沟!只等朕踏入那片猎场!”
李二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说出了更让他心寒的事实:
“而那天,建议朕前往白鹿原登高望远的,正是……辅机!”
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这场精心策划,目标直指他这位大唐天子的阴谋,主导者是太子李承乾。
而从旁协助,甚至可能是主要策划者之一的,就是他无比信任的大舅哥:
长孙无忌!
或者说,是这对舅甥,联手布下了这个杀局!
李世民靠在椅背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眼中满是痛心与失望。
一个是他的嫡长子,是他寄予厚望的未来继承人!
一个是他少年挚友,是他的大舅哥,是玄武门之变时,坚定不移站在他身边的股肱之臣,是他的至亲!
这两个他生命中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却联手将刀锋对准了他的后背!
这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滋味,远比战场上的明刀明枪,更让人痛苦难当。
李世民眼眶泛红,虎目中竟隐隐有泪光闪烁。
“辅机他……当年在秦王府,我们……”
李世民似乎想诉说一些过往的情谊,那些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岁月。
但话到嘴边,却只剩下无尽的苦涩和哽咽。
看着李世民那副深受打击、痛心疾首的模样,李恪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帝王家的亲情,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本来就脆弱!
准确来说。
任何家庭,在牵扯到利益时,亲情都很脆弱!
更何况。
李承乾和长孙无忌这两个人,本身就不是善茬。
按照原有的历史发展轨迹,贞观十六年,李承乾谋反,被贬流放。
长孙无忌在贞观朝,表现得低调、忠诚。
但在李治继位后,可谓是权倾朝野,权柄滔天,李治都得看他的脸色。
这两人本身不是啥好鸟,会提前针对李世民,李恪丝毫不觉得意外。
“父皇!”
李恪道:“您身为帝王,执掌乾坤,统御万方,有些事,应该看开一些。”
“自古以来!”
“皇帝与太子,看似父子,实则天生是这世上最尴尬、最对立的角色。”
“皇位只有一个!”
“老皇帝不死,新皇帝就永远上不了位!”
“这是最无解的死结,无关个人感情,只关乎权力更迭的残酷法则!”
“至于赵国公长孙无忌……呵……”
李恪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讥诮的弧度:
“太史公在《货殖列传》中早已道破天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都是会变的!”
“或者说,人其实从未改变过,人永远站在对自己有利的那一边!”
李恪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李世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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