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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甘露殿，李世民屏退了所有闲杂人等。
殿内。
只剩下父子二人。
“恪儿，快将那震天雷的奥秘，详细写来！”
李世民催促道。
“是，父皇。”
李恪深吸一口气，提起笔，在李世民一眨不眨的注视下，开始伏案书写。
他先是写下了四个大字——火药配方。
然后详细列出了三种原料及其大致比例。
并在一旁备注了硝需提纯、硫磺去杂、木炭选轻脆易碎者等处理要点。
写完配方。
李恪又写下了“震天雷制作要略”。
包括铸铁外壳的模具要求、厚度、内置预刻槽、以控制破片大小；
如何将配好的火药填充压实；如何安装拉发引信；如何总装和密封保存……
良久。
李恪终于搁下笔，轻轻吹干了纸上的墨迹，将几张纸双手呈给李世民：
“父皇，儿臣已书写完毕。此乃‘火药’配方及‘震天雷’制作之法之要略，请父皇御览。”
李世民一把接过，迫不及待浏览起来。
反复看了两三遍之后，李世民指着纸上那三个字，眼中充满了疑问：
“恪儿，这‘火药’究竟是为物？朕遍览群书，却从未听闻此名！”
“它与这‘震天雷’之威，又有何关联？”
李恪对此早有预料。
这个时代，“火药”这个概念尚未出现，或者说尚未被系统地认知。
李恪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用尽量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道：
“回父皇，所谓‘火药’，并非某种单一之物，而是一种混合物。”
“便是儿臣纸上所写的硝石、硫磺、木炭这三样东西，按照特定的比例仔细研磨混合后，所得之物。”
“此物极其易燃，且燃烧之时，会在瞬间释放出大量的……呃……一种灼热之气，产生巨大的能量。”
“若将其密闭于坚固容器之中，如那铸铁外壳内，这股力量无处宣泄！”
“便会轰然炸开，从而产生剧烈爆炸。”
“震天雷威力之核心，其根源，便在于这火药！”李恪最后总结道。
“木炭……硝石……硫磺……”
李二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些并非稀罕之物啊！道士炼丹常用硫磺硝石，木炭更是寻常……”
“它们……它们按照一定比例混合之后，竟……竟能爆发出足以开山裂石、毁城灭寨的雷霆之威？”
“这……这真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看着李二一副三观受到冲击的模样，李恪微微一笑，解释道：
“父皇，这就是‘格物’的神奇之处了！”
“格物？”
李世民抬起眼。
“正是！”
李恪点头：“这天地宇宙，世间万物，看似纷繁复杂，变幻莫测，实则自有其运行规律、构成道理。”
“就如水往低处流，日月交替升落，皆有定数。”
李恪指着那几张纸：“这火药亦是此理！”
“硝石、硫磺、木炭，它们本身特性不同！”
“可一旦按照特定的规律组合在一起，便会引发出超乎想象的变化！”
“儿臣以为！”
“探究世间万物构成之原理、变化之规律，并利用这些规律来创造新物、改善民生、甚至增强国力！”
“这门学问，便可称之为‘格物’之学。”
说到这里，李恪微微一顿，继续说道：“譬如今日之震天雷，或许只是‘格物’之学初露锋芒。”
“若能潜心钻研，假以时日，谁能断言，我大唐不能凭借此学，造出更多利国利民的神奇之物呢？”
“比如能日行千里之车驾，翱翔九天之飞鸟，沟通万里之遥的迅捷之法……”
李世民听得心神摇曳，看向记载着火药配方的纸张，眼神悄然不同。
“格物！格物致知……好一个格物之学！”
李世民喃喃道，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有些扯远了！”
李恪见李二已然意动，便适可而止，收住了关于“格物之学”的描述。
他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直视李世民，神情变得异常郑重，沉声道：
“父皇，火药的配制之法，以及震天雷的研发与生产，干系太过重大！堪称国之命脉，社稷重器！”
“儿臣恳请父皇，所有关键环节，必须牢牢掌握在父皇您自己的手中！”
“无论配方、工艺，还是负责制作的工匠，都需绝对可靠，严加管控！”
李恪将声音压低几分，却字字千钧，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警示意味：
“此物用之正，则可安邦定国，开拓疆土！”
“然，一旦所托非人，制作之法泄露！”
“被心怀叵测之徒、乃至外邦敌国掌握了去……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届时，恐怕就不是开疆拓土，而是处处烽烟，国本动摇，后患无穷！”
李世民闻言，脸上的激动和憧憬，也渐渐被无比的凝重和肃杀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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