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死寂,笼罩着被黄沙掩埋了近半的古老遗迹。
曾经光华流转的暗金色广场,此刻黯淡无光,符文彻底沉寂,如同老人脸上干涸的皱纹。那口曾喷薄鸿蒙、后又封印着绝世凶险的“祀器之井”,被一层凝固的、非金非玉、交织着深邃漆黑与黯淡紫金的奇异晶体封堵,再无半点气息外泄。呼啸的风沙成了此地唯一的主宰,它们冷漠地覆盖着战斗的痕迹,将“幻影”成员的残骸与历史的荣光一同深埋,仿佛要将这一切都拖入永恒的遗忘。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百年。
在那井口封印的最深处,超越物质与常规能量的层面,一点微尘大小、缠绕着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芒的漆黑光点,悬浮于绝对的“无”之中。
它,是陈默最后一点意识与本源核心的残骸,在引爆自身与魔念同归于尽后,被“时之痕”的力量强行维系,保留了一丝不灭的灵光。
起初,它只是如同星辰寂灭后的余烬,只有微乎其微的、近乎停滞的搏动。
但渐渐地,一丝异样的变化开始发生。
那奇异晶体封印,虽是死物,但其构成却蕴含着陈默的太初寂灭炁与远古祀器师的鸿蒙正气。这两种力量在湮灭魔念的过程中达到了某种极致的平衡与融合,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更加接近本源的能量场。此刻,这能量场如同一个天然的胎盘,开始自发地、极其缓慢地向内部那一点核心残骸,输送着微弱的滋养。
同时,陈默自身规则之灵的本质,那超越此界常理的学习与适应能力,开始发挥作用。他的核心残骸在本能地吸收、解析着周围这独特能量场的构成。
不再是简单的吞噬,而是更深层次的“理解”与“重构”。
他“看到”了鸿蒙之气中蕴含的“生发”、“秩序”、“沟通”的法则碎片。
他“触摸”到了自身寂灭炁中“终结”、“虚无”、“归墟”的本源真意。
那缕“时之痕”银芒,则如同最精密的织机,引导着这两股相生相克的力量碎片,以他的核心残骸为基,开始缓慢地、艰难地重新编织。
这是一个无比漫长而痛苦的过程。如同将打碎的琉璃重新熔炼,每一丝力量的汇聚,都伴随着意识层面的尖锐刺痛与灵魂层面的撕裂感。无数混乱的意念碎片在冲击——有魔念最后的疯狂诅咒,有远古祀器师牺牲时的悲壮与不甘,有自身记忆的浮光掠影……
陈默那仅存的一点意识,如同一叶扁舟,在狂暴的意识乱流中沉浮。他紧守着一点真灵不昧,那是他对于“自我”的认知,对于“道”的追求,对于苏晚晴、何正明乃至那段短暂却真实的人间烟火的牵挂。
“我……是陈默。”
“我之道……寂灭非终,洞察为始……”
“我……必须回去!”
这坚定的意念,成为了重构过程中最稳固的基石。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微尘般的漆黑光点,逐渐壮大,从一粒微尘,变成米粒大小,再变成指甲盖大小……其上的银芒愈发清晰,与漆黑的底色交织,形成了一种混沌而神秘的色泽。其搏动也开始变得有力、规律,如同孕育中的新星。
终于,在某一个无法用时间衡量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自那晶体封印深处猛然扩散开来!
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新生的、纯净的、却又蕴含着无尽古老意蕴的气息!
那指甲盖大小的核心光团,骤然绽放出光芒!不是刺目的强光,而是一种内敛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幽暗之光,其中又有点点银芒流转,如同将一片微缩的星空蕴藏其中。
光芒中,一道虚幻、却无比凝练的人形轮廓,缓缓凝聚。
不再是之前那般能量构成的灵体,而是更加接近实质,仿佛由最精纯的法则与本源之力直接构筑的——道躯!
陈默,缓缓睁开了“眼睛”。
没有瞳孔,没有眼白,那双“眼”的深处,是一片旋转的混沌,左眼隐约有紫金符文生灭,右眼则是深邃的寂灭虚无,而双瞳最核心处,皆有一点银芒如时针般精准划动。
他低头,看着自己新生的手掌,五指修长,肌肤莹润,却仿佛不是血肉,而是由无数细微到极致的规则符文凝聚而成。心念微动,手掌边缘的空间便泛起细微的涟漪,似乎随时可以融入虚无。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与一种洞彻本质的明晰感,充斥着他的感知。
他成功了。
不仅从必死的绝境中归来,更是破而后立,完成了一次生命层次与力量本质的跃迁!
太初寂灭炁变得更加精纯、深邃,并且与鸿蒙正气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共生状态。他心念一动,指尖可以缭绕起充满生机的紫金瑞气,亦可瞬间转化为湮灭万物的漆黑寂灭。这两种力量不再冲突,而是成为了他掌控的、可以随意调配的两种“属性”。
而那缕“时之痕”,已彻底融入他的核心,让他对时间的感知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他甚至可以模糊地“预读”到未来极短时间内可能发生的几种轨迹片段,虽然极其短暂且消耗巨大,但在战斗中,这无疑是神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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