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
凝固的、如同铁水浇铸进肺腑的绝望!吸不进一丝空气!
晒谷场上数千道目光如同濒死溺水者,死死粘附在龙北琴那挺拔却孤寂的身影上!那是最后一根稻草!是眼前唯一的!仅剩的!能抓住的东西!
青云弟子的焦尸还在坑边冒着丝丝黑气,死不瞑目的血红眼珠倒映着死寂的营地。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焦糊和深入骨髓的死亡气味。
每一寸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恐惧。抱着刚刚救活铁蛋的妇人,双臂麻木僵硬,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刚刚才感受到一丝温暖的婴儿体温,此刻却像冰一样冻穿她的心脏。跑?往哪里跑?旱魃焚天三千里!青云仙门都灰飞烟灭!凡人血肉…逃得掉?…铁蛋…刚救回来…也要…也要…
“苍生…救救苍生…”
那濒死的嘶吼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所有人灵魂里反复回荡,绞杀着一丁点残存的生气。人群死寂得可怕,连呼吸都屏住了。连一直缩在石磨盘后的楚玉都露出半张小脸,煞白,小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被那恐怖描述彻底吓懵了,连塞进怀里的塑胶碎片都忘了捏紧。
玄清四人,如同四尊冰冷的雕塑立在风暴的中心漩涡旁。
宋清脸上的扭曲和暴怒如同潮水般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漠然。他看着地上焦黑的尸体,看着瘫倒在坑边浑身是血的狼狈家伙(云飞扬),最后目光扫过那片黑压压蝼蚁般绝望呆滞的凡人面孔,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下压了一下。心念如电转:
“青云门…废柴!镇压区区一头旱魃竟能全军覆没?!辱没仙门颜面!”
“此旱魃既已吸干地脉,灭杀一宗,已成滔天凶物!威能远超预估!绝非此等凡俗污秽之地可以触碰!”
“死绝了…正好!那搅动灵脉的异动源……”他的目光陡然锐利,如同淬毒的冰锥,越过绝望的人群,直刺龙北琴,“必与此旱魃之祸有所关联!说不定其根源就是此地妖邪引动!”
“这群废物凡人……”他那冰冷无情的视线扫过抱着婴儿的妇人、晒谷的汉子、工棚下哆嗦的工匠…如同在检视一堆没有价值的垃圾,“留在原地引那旱魃更快到此?不如……”
杀意一闪而逝,但立刻被他压下。师尊之命要紧!当务之急是立刻!马上!遁走!远离这片不祥的绝地!查明异动与旱魃的联系才是首要!至于这些蝼蚁死多少……关他屁事?!
宋清袖袍无风自动,那逸散的碎风玉环寒光倏然收敛体内!他微微挺直脊背,恢复了几分仙门首徒的矜持孤高。冰冷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仙力,清晰冷漠地刺破死寂:
“哼!堂堂青云正宗,竟被一头妖物戮灭山门!看来是道基不修,法统不全,自取其咎!”
他目光转向地上那个只剩一口气、眼神空洞涣散的云飞扬,如同看向一滩烂泥:
“你是青云最后根苗?”
宋清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
“立刻!禀明那旱魃凶戾详情!吞噬生机、焚毁大地异变之征!那火妖行进方向!速度!所用妖法之特性!一丝细节也不许遗漏!”他需要情报!立刻!马上!
“至于此地污浊之气……”宋清那双冰冷的眼睛如同覆盖着万年寒霜的深潭,扫过绝望的人群,扫过那具焦尸,最后落在龙北琴脸上,唇边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如同看笑话般的恶意嗤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极致的轻蔑轰然传开:
“一个连青云门倾宗之力都葬送其中的凶煞?!”
“一个靠挖坑摇水、堆砌朽木烂铁糊弄凡人的‘救灾使’?”
他斜睨着龙北琴,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被压扁的虫子:
“也配谈及‘救援’?也敢妄言‘救苍生’?”
冰冷刻骨的字句如同冰锥砸落:
“怕是连那旱魃身周千丈焚风妖气都抵受不住,顷刻间便化作飞灰了吧?!”
“不自量力,找死!”
他袍袖猛地一拂,带起一股冰冷的仙风,卷起地上的浮尘:
“留在此地,皆是我仙门探查异动之累赘!统统给我……”
宋清厉声呵斥,最后一个冰冷的“滚”字几乎就要冲口而出!让这些蝼蚁滚得远远的!引开旱魃也好,自生自灭也罢!别妨碍他们玄清办事!
“宋师兄!”
一声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急促的断喝!是赵明!
靛蓝色的身影微微侧前一步,恰好卡在宋清和那群绝望凡人的视线之间。他依旧面沉如水,但那双沉稳的眼眸深处,玄奥的推演符文正以前所未有的极限速度疯狂闪烁!心念如飞梭:
“旱魃焚灭青云…已非寻常!其凶煞可怖!此地顷刻将成炼狱!”
“异动源(金光核心)就在此营地!或许就在这被称作‘总使’之人身上!”
“直接遁走?信息未明!异动源尚未探明是否与旱魃关联!若其核心恰在旱魃肆虐路径上,或有线索显露?错过则线索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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