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旱三年,饿殍遍地。龙北琴站在绝望的废墟中,指天怒喝:
“你们要眼巴巴等死吗?”
枯树下麻木的灾民闻声抬头,只见凭空现出小山般的粮种与微光图纸。
“粮食和净水阵,当铺换的。”他轻描淡写。
老农孙瘸子嗤笑:“当铺?谁家当铺给你粮食?”
下一秒,赵二牛的破碗摔在地上:“娘咧!这谷子会发光……”
当枯黑大地落下第一袋灵谷,死寂人间炸开了锅。
枯死的树丫歪斜地刺向天际,张牙舞爪,像向这贼老天伸出最后一截枯骨般的控诉。几只瘦乌鸦在枝头有气无力地呱噪两声,复又沉寂下去。空气里弥漫着死沉、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却深入骨髓的腐烂气味——那是土地的哀嚎,也是行将就木者的叹息。
清源镇,昔日也曾是商贾往来的水陆码头。如今只剩一片劫灰。
断壁残垣间,横七竖八躺着些人影,裹着破烂不堪、难以蔽体的布片,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几具尚能喘气的皮囊。眼神空洞,像蒙了灰的破陶片,映不出天光,也照不进希望。连饥饿引起的呜咽或呻吟都已稀罕,连哭嚎都耗尽了力气,只剩下干涸喉咙里若有若无的喘息,如同秋风中呜咽的破风箱。
在这片死气沉沉的底色上,唯一站立着的身影,便显出几分格格不入的挺拔与突兀。
龙北琴一身青衫已沾满尘灰,却并不显落魄,反倒在那片灰败之中,透着一股刀锋破鞘欲出的锐气。他目光扫过脚边几个气息奄奄、眼窝深陷、干枯得如同老树皮的孩童,又掠过远处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妇,正用枯枝般的手,徒劳地一下下刮着树根下早已寸草不生的硬土。
一股沉重的浊气堵在龙北琴胸口,烧灼着他的肺腑。
他猛地上前一步,靴子重重踏在龟裂的泥地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在死寂中突兀得如同惊雷。
“够了!”
这一声,用尽了力气,又刻意凝注了几分内劲,直如金石交击,割裂开弥漫的绝望死气,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无数颗低垂、几近与脖颈粘连的头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吼声震得一哆嗦,茫然地、迟缓地、像是生了锈的机括般,一寸寸抬了起来。浑浊空洞的眼珠转向声音的源头,汇聚到那个唯一站着的青年身上。
龙北琴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目光如同两道灼烫的鞭子,狠狠抽过那些麻木的脸,也抽在那片枯黑死寂的大地上。他抬起手,食指带着控诉与决绝,直指那无情高悬、灰蒙蒙一片的天空,怒声如狂雷炸响:
“看看你们自己!看看这地!这贼老天降下三年大旱,是要看咱们清源镇的人,像蛆虫一样,趴在这里一点点化成泥巴,烂进地里吗?!”
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上回荡,字字泣血。
“就这么眼巴巴地等着?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被这风干了拖去喂野狗?!骨头渣子都留不下一点!”
他猛地一挥手,袖袍带起一股风,卷动起呛人的尘土。
“我问你们!你们甘心吗?!”
一片死寂。
只有风吹过残垣断壁的呜咽。
一个靠在断墙根下的老农,头上裹着辨不出本色的破头巾,一条腿极不自然地蜷缩着——孙瘸子。他那张枯皱如老树皮的脸上,死水般的眼珠动了动,浑浊地映着龙北琴激愤的身影,咧开干裂得渗出血丝的嘴唇,嘶哑地发出一声嗤笑,短促而尖刻:
“嗬……不甘心?不甘心又能咋?姓龙的后生,你喊破喉咙,天上能掉馅饼?地里能蹦出活命的粮食?” 他枯瘦的手无力地拍了拍身下冰冷硌人的石砖,“等死……好歹……还有块凉快地……”
他身旁蜷缩着另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汉子,却饿脱了形,像一具松垮巨大的皮囊套在骨头上,正是赵二牛。听见孙瘸子的话,他那双原本因饥饿而有些浑浊的大眼,无意识地向上翻了翻,嘴唇翕动两下,终是没发出一丝声音,只剩下粗重的、带着绝望气息的喘息。
龙北琴目光如电,扫过一张张被绝望彻底侵蚀的脸庞,最后定在孙瘸子浑浊的眼底。
“天上掉不下?地里长不出?” 他猛地踏前一步,几乎逼到了孙瘸子面前,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那就自己砸开这天!刨开这地!我们清源镇的人,命不该绝于此!我们的活路,我来给!”
孙瘸子被他气势所慑,那点混不吝的嘲笑僵在嘴角,剩下的话梗在嗓子眼里。赵二牛也似乎被这狂言震得茫然地睁大了眼。
龙北琴不再看他们,豁然转身,背对着一片惊愕的沉默。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却仿佛带着某种源自幽冥的决绝。右手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凝然点在虚无之中自己的眉心。
一个唯有他能“听见”的、冰冷宏大、非人非物的声音,在意识最深处轰然震响:【需求确认。兑换启动:高产耐旱灵谷种子,1000斤。】
【支付媒介:区域性绝望情绪峰值波动……提取中……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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