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中枢殿前,九丈高的青砖照壁之上,两张丈许长的素绢皇榜,在凛冽寒风中猎猎作响。榜文铁画银钩,字字如刀:
【神国开科取士】
【一考《民生策》!二考《算术经》!三考《刑律疏》!】
【禁用骈文!禁用典故!禁用空谈!】
【唯实务者!唯明算者!唯公断者!可登金榜!】
榜文之下,人头攒动。一群身着破旧棉袄、面黄肌瘦的寒门士子,仰着头,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却又带着几分忐忑不安。而在人群外围,几个裹着貂裘、面皮白净的流亡贵族,正摇着折扇,嗤笑连连。
“呵!民生?算术?刑律?”一个留着山羊胡、曾是前朝太傅的老者,捋着胡须,满脸不屑,“不考诗赋?不考经义?此等考题,与贩夫走卒、刀笔小吏何异?粗鄙!粗鄙至极!”
“就是!”旁边一个涂脂抹粉、头戴珠翠的郡主,用团扇掩着口鼻,仿佛闻到了什么恶臭,“让这些泥腿子贱种也来考状元?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凭他们也配登这中枢殿?做梦!”
“哈哈哈!看他们那穷酸样!连支好笔都买不起吧?也敢来丢人现眼?”另一个贵公子摇着扇子,哄笑出声。
寒门士子们听着这些刺耳的嘲讽,有的攥紧了拳头,有的低下了头,但更多的,眼中却燃起了不屈的火焰。
“肃静——!”一声威严的呼喝响起。中枢殿厚重的朱漆大门缓缓开启。没有太监,没有侍卫,只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众人噤声,鱼贯而入。
殿内空旷肃穆,青砖铺地,檀香袅袅。数百张矮几整齐排列,矮几上笔墨纸砚俱全。考生按号入座。殿前高台之上,空无一人,唯有一面巨大的铜镜悬浮空中,镜面光滑如水,倒映着下方众生。
嗡——!
铜镜镜面微光一闪,三道考题清晰地浮现在所有考生面前!
第一题:《民生策》
“北境大旱,蝗虫蔽日,赤地千里,流民十万。官府仓廪空虚,豪强囤积居奇。问:如何活民?禁用‘开仓放粮’等套话!”
第二题:《算术经》
“百名壮丁筑城,日食米几何?城高十丈,厚三丈,长百丈,需土方几何?壮丁日行土方几何?禁用《九章》原题照搬!”
第三题:《刑律疏》
“豪强赵氏,夺佃户良田百亩,殴杀其父子三人,焚尸灭迹。县令畏其势,欲以‘田土纠纷,互殴致死’结案。问:如何断?禁用‘八议’(贵族特权)条文!”
考题一出,满殿哗然!
“这……这如何答?!”太傅老者脸色煞白,山羊胡气得直抖,“活民?无粮如何活民?难道要老夫教他们吃土?荒谬!荒谬!”
他定了定神,提起狼毫,饱蘸浓墨,笔走龙蛇:
“《周礼》有云:荒政十二,首重散利!当令富户捐输,官府设粥棚……”
字迹未干,他面前的卷面上,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行刺目的、如同鲜血凝成的朱砂批语:
“蝗灾当前!富户何在?粥棚何用?空谈误国!下下!”
“噗——!”太傅一口老血差点喷出!他死死盯着那“空谈误国”四个血淋淋的大字,浑身哆嗦,如遭雷击!
另一边,一个满脸沟壑、手指粗大的老农,看着考题,浑浊的眼睛却亮了起来。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拿起笔,歪歪扭扭地写下:
“蝗虫……能换粮!官府……贴告示:捕蝗一斤……换粟米一合!流民……有饭吃……肯干活!挖渠……引水……修水库……以工代赈!壮丁……管饭……给工钱!荒地……开出来……种红薯……耐旱!”
他字迹丑陋,语句粗陋,甚至还有错别字。然而,他卷面之上,却瞬间亮起柔和的金色纹路!一行飘逸的金字浮现:
“捕蝗易粮,以工代赈,开源垦荒!上上!南阳郡即刻照此行!”
“哈哈哈!好!好!”老农看着金字,咧开嘴,露出豁牙,笑得像个孩子。
算术题前,一个铁匠铺学徒模样的少年,咬着笔杆,眉头紧锁。他不用算盘,手指在矮几上飞快地划拉着,嘴里念念有词:“一人日食米……算三升……百人三百升……三日九百升……土方……长百丈乘高十丈乘厚三丈……三千方……壮丁日行……算五方……六百工日……”他飞快地写下答案。
卷面金光一闪:“无误!上!”
刑律题前,一个面容清秀、眼神却带着倔强的年轻女子(寡妇之女),提笔疾书:
“豪强夺田杀人,罪证确凿!县令渎职枉法!当:一、速捕赵氏,抄没家产,赔偿苦主!二、枭首示众,以儆效尤!三、县令革职查办,流放三千里!四、苦主余孤,官府抚养至成年!律法之前,无分贵贱!”
卷面金光大盛:“明镜高悬!铁案如山!上上!”
三日后,放榜!
中枢殿前,人山人海,比开考时更加拥挤!
“状元!铁匠之子——王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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