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刚送来的剑冢令静静躺在石桌上,漆黑的令牌映着竹影,却像块烧红的烙铁,让听竹小苑的气氛都变得灼热起来。石猛蹲在桌边,粗粝的手指绕着令牌边缘打转,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俺看这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那姓吴的前几天在执法堂,眼神恨不得把小师妹生吞了,现在突然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肯定没安好心!”
陈师兄拿起令牌,灵识又仔细扫了一遍,指尖在“剑”字上轻轻摩挲:“令牌是真的,宗门典籍里记载过剑冢令的纹路和气息,错不了。他这么做,无非三种可能——要么是想拉拢,可以他和孙长老的关系,这可能性最小;要么是想麻痹我们,让我们觉得他没恶意,放松警惕;第三种……或许剑冢里本身就有陷阱在等着小师妹。”
苏小小站在林小满身边,手轻轻拉着她的衣袖,声音里满是担忧:“小满姐,要不咱们别去了吧?就算有剑冢秘境的机缘,也没有你的安全重要啊。”
林小满低头看着掌心的令牌,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令牌上的“剑”字仿佛活了过来,和腰间古剑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那是一种渴望,一种像是游子寻到归途的牵引。她抬起头,眼底亮着坚定的光:“要去。这是宗门给的正当机缘,我们光明正大地去,反倒让他抓不到把柄。若是他真在里面设了伏,正好能让我们看清他的底牌;若是没有,这趟感悟对我和古剑来说,都是难得的机会。”
她转头看向陈师兄:“陈师兄,麻烦你再查探一下,最近除了我,还有哪些弟子拿到了剑冢令,另外再留意下剑冢秘境的守卫和巡查情况,越详细越好。”
“我明白,我会悄悄去戒律堂那边打听,不会引起注意。”陈师兄点头应下。
接下来的两天,陈师兄借着去藏经阁查资料的由头,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不少消息。他带回的结果让众人稍稍松了口气:这次大比前,宗门确实给十几位表现突出的内、外门弟子发了剑冢令,林小满并非特例;而且剑冢秘境由戒律院的李长老亲自坐镇,这位长老向来铁面无私,守卫也都是戒律院的核心弟子,规矩极严,想在里面动手脚,难如登天。
既然风险可控,林小满便决定三日后前往剑冢秘境。
出发那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陈师兄和石猛送她到后山禁地入口。远远望去,一座巨大的山崖如同被巨斧劈开,裂缝处萦绕着淡淡的白雾,崖前立着一块丈高的石碑,上面刻着“万剑归寂”四个大字,笔锋苍劲,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肃穆与悲凉,仿佛在诉说着无数剑器的落幕。
石碑旁盘膝坐着一位灰衣老者,头发和胡须都已花白,却像座亘古不变的磐石,周身散发出深不可测的气息——正是戒律院的李长老。林小满上前躬身行礼,将剑冢令和身份玉简递了过去。
李长老睁开眼,目光如同利剑般扫过令牌和玉简,确认无误后,声音平淡无波:“入内后,时限一日,不得踏入核心区域,不得强行拔取任何剑器,违者按门规严惩。”话音落,他抬手打出一道淡金色的法诀,落在山崖裂缝上。
“轰隆隆——”
沉闷的巨响中,裂缝缓缓拓宽,变成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气息从中涌了出来——那气息里混杂着剑器的锋芒、岁月的锈蚀、主人的不甘,还有曾经的荣耀,复杂得让人心头发颤。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转身对陈师兄和石猛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了通道。
穿过通道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她心神巨震——这是一片广阔无边的地下空间,头顶是灰蒙蒙的“天”,见不到日月星辰,脚下是黑色的岩石,而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剑器插满了大地!
长的剑能有一人高,短的剑不过手掌长短;宽剑如门板,细剑如银丝;有的剑完好无损,剑身泛着冷冽的寒光,有的剑断成数截,锈迹斑斑;有的剑插在岩石里,只露个剑柄,有的剑半截埋在土中,剑刃朝天……它们像无数沉默的墓碑,矗立在这片寂寥的土地上,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最终的沉寂。
空气中弥漫着无数道剑意,有的凌厉如狂风,有的厚重如山岳,有的轻灵如流水,有的暴虐如烈火……它们在空间里交织、碰撞、湮灭,形成一片混乱却又蕴藏着无穷奥妙的剑意力场。
林小满刚站定,就感觉自己那点“野路子”剑意被狠狠冲击了一下,腰间的古剑更是发出轻微的震颤,带着一丝渴望,又带着一丝悲伤。
这里是剑的坟墓,却是剑修的天堂。
林小满没有急着往里走,而是闭上双眼,全力运转“剑心通明”。刹那间,原本混乱的剑意力场在她“眼中”变得清晰起来——无数道颜色、形态各异的“光带”在空间里流淌,有的光带温和如暖玉,有的光带狂暴如雷霆,有的光带里还裹着一丝微弱的意识,像是在诉说着主人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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