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税三年的恩泽如同春风,吹散了笼罩陆川的阴霾,点燃了万民重建家园的希望之火。但林自强深知,真正的根基,不仅在于钱粮的宽裕,更在于人心的凝聚,在于那份流淌在血脉中对牺牲者的铭记与对守护者的崇敬!
陆川县衙东侧,一片背靠卧牛岗、俯瞰全城的开阔坡地,此刻已不再是荒草萋萋的景象。
巨大的条石地基深深嵌入大地,如同巨龙的脊梁。来自玄武山废墟的、饱经战火洗礼的巨型玄武岩,被精心切割打磨,垒砌成巍峨的墙体,厚重、沧桑,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永恒感。高耸的飞檐斗拱,如同展翅欲飞的雄鹰,刺向苍穹。尚未完工的殿宇主体,已能窥见其庄严肃穆、气象恢弘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新斫木料的清香、石粉的粉尘气息,以及无数工匠挥汗如雨的劳作声。
这里,便是正在日夜赶工的——陆川忠烈祠!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早已传遍陆川的大街小巷、田间地头。当人们看到那拔地而起的宏伟地基,看到源源不断从山中采运来的巨木良材,看到剿兽司兵卒亲自参与搬运石料、维持秩序的身影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期盼,在每一个陆川人的心头升腾、发酵。
“看!那就是忠烈祠!比海城县那个还要大,还要气派!”
“听说用的是玄武山城墙的石头!那石头硬啊,沾着咱将士的血!”
“林将军…果然没有忘记咱陆川的英魂!”
“隔壁海城有忠烈祠,香火鼎盛,英灵庇佑,咱们陆川的娃儿们…也终于有地方磕头了!”
“我家那口子…就埋在金厢了…以后,总算有个地方…能看看他了…”一位白发老妪,挎着篮子,远远望着工地,浑浊的老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喃喃自语,声音哽咽。
羡慕海城?那是过去的事了!
从忠烈祠打下第一块基石的那一刻起,所有陆川人都知道,他们追随的林将军,绝不会厚此薄彼!陆川子弟流的血,绝不会比海城少半分!他们用血肉守护的家园,值得最崇高的铭记!这份迟来的、却无比厚重的认可与尊崇,如同暖流,熨帖了无数在兽潮中失去亲人的破碎心灵,也让所有陆川军民对剿兽司、对林家的忠诚与归属感,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工地之上,热火朝天。石开山赤着精壮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汗珠滚滚,他低吼一声,双臂肌肉虬结如钢龙,竟一人扛起一根需数人合抱的巨大梁木,脚步沉稳地走向主殿位置,引得周围工匠一片惊叹。柳无痕虽未亲自动手,却如鹰隼般巡视各处,目光锐利,不时指出梁柱榫卯的细微偏差或石料堆放的隐患,确保工程尽善尽美。连林虎也时常抽空前来,亲自督促进度,协调物资。
林自强站在卧牛岗上,俯瞰着这片凝聚了陆川军民心血与期盼的土地。钢骨境的力量让他能清晰感受到脚下大地的脉动,更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深沉而炽热的信念之力——那是无数英魂的无声期盼,是万千生民的虔诚祈愿。斩浪剑在鞘中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也感应到了这片即将落成的神圣之地。
终于,在秋高气爽、天朗气清的一个吉日,陆川忠烈祠——落成!
巍峨的主殿,通体由黝黑厚重的玄武岩砌成,在秋日阳光下泛着深沉内敛的光泽,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于岗上。殿前广场开阔平整,以青石板铺就,可容纳万人。九级宽阔的汉白玉台阶,如同登天之梯,直通殿门。殿门高耸,朱漆金钉,上方悬挂一方巨大的金丝楠木匾额,上书三个铁画银钩、力透万钧的鎏金大字——忠烈祠!乃林自强亲笔所书,每一笔都蕴含着钢骨境的意志与对英灵的无限敬重!
殿内,庄严肃穆。高大的穹顶之下,是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檀木灵位!每一个灵位之上,都用金漆工整地书写着牺牲者的姓名、籍贯、以及牺牲之地。金厢、玄武山、湖东、三甲…乃至更早黑风坳、莲花山脉剿匪中陨落的剿兽司将士、海防乡勇、义勇百姓…凡是为守护陆川而战死者,无论身份高低贵贱,其名皆在列!灵位之前,巨大的青铜香炉青烟袅袅,长明灯火焰跳跃不息。
落成大典,万人空巷!
自卧牛岗下,直至陆川县城,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朝圣的洪流,肃穆无声,扶老携幼,缓缓向着忠烈祠汇聚。空气中弥漫着香烛、松柏的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神圣。
林自强身着玄色祭服,未披甲胄,腰悬斩浪剑,立于主殿之前的高台中央。他身后,是林虎、石开山、柳无痕、赵镇岳等所有剿兽司核心将领,皆肃穆而立。再后方,是整齐列队、甲胄鲜明、神情庄重的剿兽司全体将士!
吉时已到!
“鸣钟——!”司礼官苍老而洪亮的声音穿透寂静。
咚——!咚——!咚——!
九声浑厚悠远的钟鸣,自忠烈祠钟楼响起,声震四野,回荡在陆川的山川河流之间,仿佛在唤醒沉睡的英灵,宣告着这方圣地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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