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卫骁身着月白锦袍,腰束墨玉带,玉带钩上嵌着的翡翠在晨光中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步履沉稳地停在将军府朱漆大门前。门环上的铜兽经晨露浸润,泛着淡淡的冷光,却因这晨光添了几分柔和。
“吱呀”一声,侧门被轻轻推开,张管家身着藏青色长衫,正低头清扫门庭,竹扫帚划过青石板,扬起细碎的尘埃。他抬眼瞥见立在门前的身影,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放下扫帚躬身行礼:“卫骁世子?今日怎得有空莅临寒府?”
卫骁颔首示意,声音清冽如晨泉漱石:“劳烦通传,我有事求见将军与夫人。”
张管家脸上露出几分歉意,双手在身前搓了搓,语气带着几分为难:“世子爷恕罪,您来得不巧。将军与夫人早已搬去逍遥侯府居住,若您有急事,不妨移步逍遥侯府寻人。”
卫骁眸色微动,似有流光一闪而过,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却依旧从容颔首:“多谢告知。”说罢,转身拂袖而去,月白锦袍的下摆随步履翻飞,转瞬便消失在巷口。
不多时,逍遥侯府朱红的大门已映入眼帘。朱门高耸,门前两座石狮子怒目圆睁,气势威严,门楣上“逍遥侯府”四字匾额,由名家题写,笔力遒劲,在晨光中熠熠生辉。门房见来人气度不凡,连忙上前躬身询问,待听闻是靖远侯府的卫骁世子,不敢有半分怠慢,一面引他在门廊下等候,一面快步往后院跑去通传。
后院暖阁中,柳诗音正临窗而坐,手中握着一支银针,素白的指尖在湖蓝色锦缎上灵巧穿梭,绣线如流水般游走,渐渐勾勒出几片荷叶的轮廓。
“夫人,卫骁世子前来拜访,此刻正在正厅等候。”云影的声音隔着一层薄纱屏风传来。
柳诗音手中的绣针猛地一顿,指尖微微一颤,绣线在锦缎上打了个错结。她抬眸,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似惊讶,又似疑惑,随即迅速镇定下来,淡淡吩咐:“知道了,让他在正厅稍候,我片刻便到。”
她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一声轻浅的脚步声。周砚端着一盏热茶,正缓步走来,青瓷茶盏氤氲出淡淡的水汽。可当“卫骁”二字钻入耳畔时,他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顿,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素色的袖口上,烫得他微微蹙眉,却仿佛浑然不觉。
柳诗音整理了一下衣袍上的褶皱,起身往外走去。周砚连忙敛了心神,将茶盏递与一旁的丫鬟,快步紧随其后,云影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神色平静无波。
踏入正厅,卫骁正背对着门口,目光落在墙上悬挂的一幅山水图上。画中山峦叠嶂,流水潺潺,意境悠远。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先是落在柳诗音身上,微微颔首示意:“柳夫人。”
柳诗音屈膝回礼:“卫世子客气,请坐。”
侍女奉上香茗,氤氲的茶香弥漫在厅中。待双方落座,卫骁便开门见山,目光在厅中扫过,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不知柳夫人可知周砚此刻在何处?我今日前来,正是有要事找他。”
柳诗音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抬眸道:“世子说笑了,府中人众多,我一向不过问这些琐事,并不知晓周砚的去向。”
卫骁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失望,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说罢,便转身准备离去。
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余光却不经意间扫过柳诗音身侧的丫鬟。那丫鬟一直低着头,乌黑的发鬓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身形却有几分眼熟,尤其是那微微紧绷的脊背,与记忆中的某人极为相似。
卫骁脚步一顿,猛地扭过身来,目光灼灼地打量着那丫鬟,唇边渐渐勾起一丝笑意,越忍越明显,眼底满是了然。他指着那丫鬟,对柳诗音道:“不知夫人身旁这位丫鬟是?”
柳诗音见他突然驻足询问,心中微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淡淡回道:“这是将军特意为我寻来的丫鬟,名叫砚儿,手脚还算麻利。”
“砚儿?”卫骁挑眉,目光落在周砚低垂的发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带,眼底笑意渐浓,“倒真是个好名字,与我一位旧识的小名倒是相同。”
柳诗音闻言微怔,随即浅笑道:“世子说笑了,不过是个寻常名字罢了,巧合罢了。”
卫骁却不接话,径直上前一步,停在周砚面前。周砚心头一紧,头埋得更低,乌黑的发帘遮住眉眼,指尖死死攥着衣角,布料被揉得发皱,后背绷得笔直,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露出一丝破绽。
“柳夫人,实不相瞒,”卫骁转身看向柳诗音,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眼底却藏着十足的笃定,“这位砚儿姑娘,并非普通丫鬟,而是我卫骁未过门的准媳妇。”
柳诗音惊得手中的茶盏险些脱手,茶水溅出几滴在衣襟上,她却顾不上擦拭,眸中满是诧异:“世子此言当真?可砚儿是钟离将军特意派来照顾我的丫鬟,性情沉稳,从未提及有婚约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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