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光构成的、与水晶棺椁中老者一般无二的虚影,目光穿透了万古的尘埃与死寂,落在闯入这最后安眠之地的四人(或者说,一人、一石怪、一古老存在、一奇异生命聚合体)身上。他的身影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令人心静的沧桑与温和。
“后来者…无论你们来自何方,是敌是友…”老者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识海中回荡,温和却疲惫,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着所剩无几的力量,“既然能突破‘肃正’的偏执阻拦,来到这‘星核方舟’最后的控制核心与安眠殿堂…便意味着,你们或许继承了‘守望者’文明的些许因果,或许…携带着一线微弱的变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连暴躁的石皮都屏住了他那粗重的呼吸,巨大的独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光影。万古石祖熔岩般的目光微微闪烁,似乎也在仔细聆听这来自遥远过去的遗言。李癫强忍着神魂的刺痛和身体的虚弱,全神贯注。小女孩“守茧人”则歪着头,翡翠般的眼眸中倒映着那柔和的光影,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同源的、悲伤的宁静。
“吾名‘艾尔玛’,‘方舟七号’最后的代理舰长,亦是…文明的守墓人。”老者的虚影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无尽的遗憾,“如你们所见,我们失败了。‘守望者’的火种,或许终将熄灭于此地,被无尽的腐沼与疯狂吞没。”
他的目光似乎扫过殿堂,扫过那悬浮的星图,最终落回众人身上。
“时间无几,‘肃正协议’的核心正在强行重启,它不会允许任何存在接触这最后的遗产与真相…倾听吧,这是‘方舟七号’…亦是无数逃亡者最后的悲歌与…警示。”
光影开始波动,语速加快,一段尘封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波澜壮阔又绝望无比的画卷,随着他的话语,缓缓在众人面前展开。
“我们来自一个遥远的星河,一个致力于探索星辰、播撒生命、守望秩序的文明——‘守望者’。我们曾骄傲地航行于深空,记录万千世界的瑰丽,也曾引导过数个萌芽中的文明…”艾尔玛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的温暖,但迅速被冰冷的现实覆盖。
“直到…我们遭遇了‘它’。”
殿堂上方的星图骤然变幻!柔和的星辰光点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蠕动翻滚的、令人作呕的暗绿色与污浊色彩!它如同宇宙的癌变,所过之处,星辰黯淡、空间扭曲、物理规则被改写!无数难以名状、扭曲疯狂的阴影在其中沉浮!
“我们称它为——‘虚空腐海’!”艾尔玛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恐惧,“它不是简单的生物集群,也不是黑暗星云…它是一种现象,一种规则层面的污染,一种会自我增殖、扭曲同化一切的…终极混沌!”
“它吞噬物质,扭曲能量,更可怕的是…它能侵蚀心智,扭曲认知!被其捕获者,无论是碳基生命、硅基生命、能量生命…甚至是我们制造的AI…最终都会沦为它的一部分,变成疯狂而扭曲的爪牙!”
星图中,展现出一幅幅恐怖的景象:辉煌的星际文明被暗绿色的潮汐吞没,巨大的星舰在腐海中如同玩具般被扭曲、拆解,上面的船员在绝望中变异成嘶嚎的怪物…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守望者”风格的星舰被追上,舱门打开,里面涌出的不再是船员,而是流淌着粘液、长出触须和眼球的扭曲造物!
“我们的故乡…我们未能逃脱…”艾尔玛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光影剧烈波动,“伟大的‘守望者母星’…连同数十个殖民世界…尽数被吞噬、同化…我们,是最后一批逃离者,‘方舟七号’是最后的火种船之一,承载着文明最后的基因库、知识库以及…渺茫的希望。”
“我们航行了许多年,躲避着腐海的追踪,试图寻找新的家园…但腐海的力量超乎想象,它的污染无孔不入…”老者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痛苦,“即使是我们最严密的防护,也无法完全隔绝其潜移默化的影响…恐慌、猜疑、绝望在船员中蔓延…最终…悲剧发生了。”
星图再次变幻,呈现出“方舟七号”内部的景象。一些船员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异,精神错乱,攻击同伴。而另一些极度恐惧污染的船员,在部分高层和科学家的主导下,启动了最后的、也是最为极端的方案——“肃正协议”!
“他们认为,唯有绝对的纯净与秩序,才能抵御混沌。任何被污染者,哪怕只有一丝嫌疑,都必须被‘净化’…”艾尔玛的声音充满了悲愤,“内战…爆发了。曾经的同胞,在猜忌和恐惧中自相残杀…‘肃正协议’失控了,它的逻辑变得极端而冰冷,将几乎所有活物都判定为‘潜在污染源’…包括它的创造者们…”
影像中,冰冷的机械守卫无情地屠杀着变异的和未变异的船员,能量光束在曾经辉煌的走廊中交错,爆炸与惨叫不绝于耳。
“我…和少数还保持理智的同伴,且战且退,最终被迫逃到了这里,舰船的核心控制区,也是‘盖亚协议’的最终接口所在。”艾尔玛的光影指向殿堂中央那巨大的能量池和水晶棺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