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末,凤凰洞深处,洞府遗物储藏室。
狭小的洞窟内,尘埃在从岩壁裂缝透入的几缕惨淡天光中无声飞舞,如同凝固时光的精灵。腐朽的木架倾颓,散落的玉简与残破法器蒙着厚厚的灰烬,空气中弥漫着尘土、霉菌与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万载之前的血腥怨念。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题。
陆旭盘膝坐于角落阴影之中,覆盖着纱布的脸庞低垂,如同入定的石佛。他的面前,摊开着那几卷由暗沉兽皮制成的卷轴——苍莽老祖以自身精血书写的笔记。破妄金瞳的残余感知穿透尘埃与黑暗,如同最精密的刻刀,细细雕琢着卷轴上那些用暗红近黑的干涸血液书写的、扭曲而癫狂的古朴文字。一股尘封了三百年的、混合着绝望、疯狂、怨毒与不甘的滔天恨意,如同挣脱枷锁的凶兽,扑面而来!
卷轴的开篇,字迹尚算工整,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与麻木:
“…凰澜…师尊…你…好狠的心!自…自弟子七岁入宗…便…便视我为…‘容器’!传我功法…授我秘术…非为…传道授业…只为…温养…那…那该死的…‘噬魂夺魄禁印’!待我…金丹大成…便是…你…夺我道基…窃我寿元…成就你…化神大道…之时!哈哈哈…好一个…师徒情深!”
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师尊凰澜的刻骨怨恨!苍莽,这位日后掀起腥风血雨的老魔,竟也曾是凰栖宗的真传弟子,一个被其师当作修炼某种禁忌之术的“**容器”培养的可怜虫!
笔记揭露苍莽被当作禁术工具人!
卷轴翻动,字迹开始变得潦草、癫狂,仿佛书写者正陷入某种极致的痛苦与挣扎:
“…不!我…不甘心!我苍莽…岂是…任人鱼肉之辈?!那…那‘九凰迎凤’…宗门…最高禁忌…传说…可窃取九凰本源…逆天改命…涅盘重生!…若…若我能习得…必可…反噬师尊…挣脱…这…该死的…容器之命!”
“…禁地…我…终于…找到了!残缺…阵图…还有…那…半部…‘仙凤求凰诀’…魂合…秘术!…天助我也!哈哈哈…凰澜老贼…你的死期…到了!”
偷学禁术的疯狂与窃喜跃然纸上!为了挣脱命运,苍莽不惜铤而走险,潜入宗门禁地,盗取残缺的“九凰迎凤”阵图与半部《仙凤求凰诀》!他看到了反噬师尊、挣脱枷锁的希望!
然而,希望之后,便是深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被发现?!凰觅莹…你这贱人!身为执法长老…却…却暗中监视于我?!…是了…是了!你…你早就觊觎…师尊的…化神契机!你…你怕我…坏了你的好事!…所以…你…你告发了我!”
“…追杀!无尽的追杀!…凰栖宗…执法堂…倾巢而出!…凰觅莹…你这毒妇!…好狠!好毒!…你…你竟…屠我九位爱妻!…灭我满门亲族!…血…到处都是血!…我苍莽…对天发誓!…此仇…不共戴天!…纵使…魂飞魄散…永堕无间…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字迹在此处彻底扭曲、狂乱!暗红的血字力透兽皮,仿佛要燃烧起来!滔天的恨意与绝望几乎要冲破卷轴的束缚!凰觅莹!这位凰栖宗现任掌教,执法长老出身,竟是当年亲手主导追杀、屠戮苍莽满门、诛杀其九位妻子的元凶!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凰觅莹诛杀苍莽九妻!
“……元婴…遁逃!…燃烧精血…撕裂虚空…逃…逃入…这…蛮荒…青蟒古境…咳咳咳…”字迹变得虚弱、断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深入骨髓的痛苦,“…三百年…整整…三百年啊!…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苟延残喘…修复残魂…参悟…禁阵…寻找…祭品…”
“…凰汐颜!…哈哈哈…凰汐颜!…你这贱婢!…奉凰觅莹之命…追捕于我…又如何?!…追到这…绝灵死地…还不是…被我…以‘镇魂柱’本源…结合…残缺禁阵…镇压于此!…成为…我…重铸道基…涅盘重生…的…最佳祭品!…凰觅莹…你…想不到吧?!…你派来的…得力干将…最终…成了…我的…踏脚石!…哈哈哈…”
狂笑与怨毒交织!苍莽在青蟒古境苟活三百年,一边修复元婴残魂,一边参悟盗来的残缺禁阵,最终竟将追捕他的同门、修为高深的凰汐颜成功镇压!以其为阵眼核心,试图完成“九凰迎凤”禁术,夺舍重生,向凰觅莹复仇!
凰汐颜为追捕者反被囚!
卷轴翻到最后一页,字迹已近乎癫狂的呓语,充满了对复仇的渴望与对自身处境的绝望:
“…快了…就快了…九凰…即将归位…本源…即将汇聚…这具…精心挑选的…‘唐家’小辈的肉身…很快…就是我的了!…凰觅莹…等着…等着我…携元婴之威…重临天凤大陆…将你…挫骨扬灰!…将凰栖宗…付之一炬!…哈哈…呃…”
字迹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扭曲变形,仿佛书写者正遭受某种突如其来的重创或反噬。
陆旭覆盖着纱布的脸庞毫无波澜,但覆盖着鳞甲的右爪指尖,却极其微小地颤动了一下。破妄金瞳的残余感知扫过卷轴边缘几处极其潦草、几乎被忽略的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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