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斗台的喧嚣与血腥,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波澜在夜幕降临时,终究被矿区深沉的死寂吞没。王莽被魔气反噬,右臂几乎废掉,浑身筋脉错乱,如同一条被抽了脊梁骨的癞皮狗,被几个护卫手忙脚乱地抬了下去,生死难料。那柄沾满魔血、显出异样符文的玄铁巨碑,也被薛钰下令用厚布遮盖封锁,严禁靠近。
陆旭回到护卫营房,身上多处刀伤虽已包扎,但火辣辣的痛楚和失血的虚弱依旧如影随形。更让他心头发紧的,是右手掌心那片暗红色的螭吻鳞纹。与王莽生死相搏时,每一次催动力量抵御,这鳞纹便如同活物般灼热、蠕动,此刻更是隐隐作痛,仿佛有火焰在皮肤下燃烧,范围似乎比之前扩散了细微的一圈。他不动声色地用布条紧紧缠住右手,冰冷的布条带来一丝短暂的麻痹感。
营房里气氛诡异。白天那些或嘲弄、或冷漠的护卫,此刻看向陆旭的眼神彻底变了。忌惮、恐惧、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他独斗王莽、引动魔气反噬、又引来地裂山崩的场面太过骇人。没人敢再轻易挑衅这个看似沉默、却如同蛰伏凶兽般的新人。那个瘦高个更是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仿佛生怕陆旭找他算账。
亥时的梆子声在死寂的矿区回荡,如同敲在人心上的丧钟。
陆旭盘膝坐在冰冷的硬板床上,尝试运转《引气诀》修复伤势,平复体内因激战和螭吻印记躁动而翻腾的气血。然而,心神却难以真正沉静。血斗台上张铁那声震碎玄铁的咆哮,和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模糊狸猫虚影,如同鬼魅般在脑海中盘旋。
“钥匙在玄天七”……那幻境中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营房那扇破旧的木门发出极其轻微的“吱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条缝隙。
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闪了进来,动作迅捷而轻盈,没有惊醒营房里任何一个假装熟睡的护卫。
是马护卫。
他依旧穿着那身护卫皮甲,脸上带着惯有的沉稳,只是那看向陆旭的眼神,比平日更加复杂,混杂着审视、忧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急切?
马护卫没有多言,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过营房,确认无人注意后,径直走到陆旭床前。他微微俯身,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低沉:“陆旭兄弟,今日之事,太过凶险了。” 他的目光在陆旭缠着布条的右手上停留了一瞬,又快速移开。
“王莽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此番虽重伤,但其背后关系盘根错节,绝不会善罢甘休。”马护卫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薛总管虽然看重你的‘异火’,但你也看到了,她更看重矿区稳定。你身上那…特殊的力量,太扎眼了。若不能收敛,恐引来杀身之祸,甚至…为薛总管招来不必要的猜忌。”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隐蔽地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册子。册子很薄,纸张泛黄卷边,显然有些年头,散发着淡淡的陈旧墨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这个,你拿着。”马护卫将册子塞进陆旭手中,动作快得如同鬼魅,“《敛息术》,虽非什么高深法门,但胜在实用。勤加修炼,或能助你收敛气息,压制体内那…躁动的力量,在这风浪之中,多一分自保之力。” 他的眼神紧紧盯着陆旭,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深意。
《敛息术》?
陆旭心头微动。他确实需要控制体内日益活跃的螭吻印记和灵力波动!他接过册子,入手微沉,触感冰凉。入手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在营房内唯一那盏昏暗油灯摇曳的光线下,马护卫俯身时,其左侧耳廓缺失的那一小块地方,紧贴着耳根后方那被发髻阴影覆盖的皮肤上,赫然纹着一道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暗青色纹饰——一只狰狞蜷曲的蝎尾!
蝎尾刺青!
陆旭的心脏猛地一跳!握住册子的手瞬间收紧!王莽有蝎尾令牌,马护卫有蝎尾刺青!这绝不是巧合!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不动声色,甚至挤出一丝感激之色:“多谢马哥提点!这份恩情,陆旭记下了。”
马护卫似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又拍了拍陆旭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好好修炼,莫要辜负薛总管期望,也…莫要辜负我这份心意。” 说完,他不再停留,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迅速消失在营房的黑暗之中,带上了门。
营房内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油灯燃烧时发出的微弱噼啪声。
陆旭坐在黑暗中,攥着那本冰冷的《敛息术》,眼神却锐利如刀。马护卫的“好意”,如同裹着蜜糖的砒霜。这《敛息术》究竟是护身符,还是催命符?那蝎尾刺青,又代表着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将册子放在油灯下,小心翼翼地翻开。
册子很薄,字迹是用一种略显潦草的墨笔写成,讲述的是一种收敛自身气息、灵力波动,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存在感的基础法门。修炼法门并不复杂,但对心神的控制要求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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