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轻响,一柄触手冰凉、玉骨折扇精准地压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阻滞。
“三年不见,李姑娘还是这般……莽撞。” 一个清越又带着几分慵懒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李九月悚然抬头。
只见一树开得最盛的妖异桃花枝头,不知何时斜倚着一个紫衣男子。他姿态闲适,仿佛只是来赏花。衣袂翻飞间,已如一片紫云,翩然落在九月面前。男子面容俊美,眉眼风流,然而最让九月瞳孔骤缩的,是他腰间悬着的那一串精巧的银铃——那铃铛的样式、大小,竟与她师兄仓呈暄腰间日夜不离的那一串,一模一样!连那随风轻响的泠泠音色,都别无二致!
这张脸……这张脸与她记忆中那个温润坚毅的少年仓呈暄,足有七分相似!只是眼前这人的眼尾,多了一粒妖异的朱砂痣,像一滴凝固的血珠,平添了几分邪魅与疏离。
“你是……?” 李九月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男子唇角微勾,展开玉骨折扇,扇面绘着奇诡的药草图纹。他并不直接回答,只是用扇柄轻轻一拨,一枚细若牛毛的银针自扇骨中弹出,精准地刺入石缝,灵巧地一挑——
那卷猩红的帛书,被轻巧地挑了出来,落在风中,徐徐展开。
“姑娘可知,” 紫衣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目光却锐利如针,“此帛书,乃是以守宫之血,混合了数种至阴之物,书写而成?”
帛书完全展开的刹那,李九月如遭雷击!上面的字迹殷红刺目,分明是一纸合婚庚帖!男方姓名:李圣手。女方姓名:辛杏儿。生辰八字,清晰在列。落款日期,赫然是二十年前!
辛杏儿……那是她从未谋面、早逝母亲的名讳!
剧烈的头痛毫无征兆地袭来,仿佛有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识海!李九月痛呼一声,眼前发黑,无数破碎的画面强行涌入脑海:一个身着华丽却陈旧嫁衣的女子,面容模糊,被粗大的铁链锁在一间弥漫着浓郁药味的昏暗药庐之中!窗外,月光下,站着一个少年的侧影——那侧影的轮廓,竟与眼前这个自称“仓家庶子”的紫衣男子仓呈霁,以及她记忆中的仓呈暄,惊人地重叠!
“小心!”
仓呈霁的声音陡然转厉!他长臂一伸,猛地揽住九月不盈一握的腰肢,足尖一点地面,两人如离弦之箭般向后疾退!
“噗噗噗噗——!”
数枚泛着幽蓝寒芒、形如蒺藜的暗器,在他们方才站立之处猛烈炸开!坚硬的山石地面竟被腐蚀出滋滋作响的焦黑坑洞!
与此同时,祭坛周围的地面猛地隆起八个土包!八道身影破土而出,尘土飞扬。他们身形僵硬,动作却快得诡异,脸上覆盖着狰狞的青铜面具,关节处连接着肉眼几乎难以察觉、在青焰下闪烁着晶莹寒光的蚕丝!
药人傀儡!
李九月强忍头痛,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她反手自袖中射出三枚金针,直取冲在最前面药人的太阳穴——那是父亲教导过的致命弱点。然而,金针甫一触及那青铜面具下的皮肤,针尖竟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如同撞上了精铁,诡异地弯曲了!
一股极其熟悉、却又在此刻显得无比诡异的甜香,随着药人的逼近,钻入李九月的鼻腔。
槐花香!
这是……仓家暗卫用以操控高阶傀儡的独门秘香!三年前,师兄仓呈暄曾演示给她看过!
“看他们的耳后!” 仓呈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挥意味。他手中玉骨折扇挥出,扇缘竟如利刃,精准地斩向连接药人关节的晶莹蚕丝,发出“铮铮”脆响!
李九月没有丝毫犹豫。她借着仓呈霁斩断部分蚕丝、药人动作微滞的瞬间,身形如穿花蝴蝶般贴近其中一个药人。指尖迅疾如电,拨开药人颈后凌乱的发丝——
果然!在那布满青筋的耳后皮肤上,清晰地烙印着三点殷红如血的朱砂印!排列的形状,正是当年仓呈暄在纸上画给她看过的、仓家傀儡术的核心命门标识!
找到了!李九月精神一振,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这些傀儡,竟用着师兄家族的秘术!),指尖蓄力,认穴奇准,对着那三点朱砂印狠狠戳下!
“呃啊——!” 被击中的药人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浑身剧烈抽搐,眼中的幽光瞬间熄灭,如同被抽去骨头的木偶般轰然倒地。
有了第一个的经验,九月与仓呈霁之间竟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她负责以鬼魅般的身法贴近药人,寻找并攻击耳后命门;仓呈霁则以精妙的扇法或银针,为她斩断蚕丝、干扰围攻、创造机会。玉骨折扇翻飞,带起紫色的残影;纤细的金针在青焰下闪烁不定,精准地刺入一个又一个命门。药人接二连三地倒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当最后一具药人傀儡在李九月指尖下失去生机,重重砸在地上时,山谷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那七十二盏青焰还在无声地跳跃,映照着满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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