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方向的厮杀声如同沸腾的潮水,即便隔着大半个胜郡,也隐隐传入废弃印书坊的地窖。宋伊人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土壁,心脏却因这远处的混乱而剧烈跳动。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赵弘毅的注意力必然被公冶叙白及其影卫完全吸引,王府精锐倾巢而出,城内其他区域的守卫定然相对空虚。这是她获取急需物资、甚至探查某些关键信息的绝佳时机!
她看了一眼昏睡的母亲和依偎在她身边、被远处隐约声响吓得瑟瑟发抖的弟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必须冒险出去!
“轩儿,”她压低声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姐姐要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你守着娘,无论听到什么声音,绝对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明白吗?”
宋明轩的小脸写满了恐惧,但他看着姐姐那双在黑暗中异常明亮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小手死死攥住她的衣角,又缓缓松开。
宋伊人再次动用“枯颜散”,将自己伪装成那个病弱少女的模样。她检查了一下袖中的银针和发间的毒针,深吸一口气,悄然挪开地窖入口的遮挡。
外面的空气带着一丝混乱的躁动。远处的喊杀声似乎更清晰了些,还夹杂着零星的兵器碰撞和马蹄疾驰的声音。街道上几乎看不到普通百姓,只有偶尔一队郡王府的侍卫急匆匆地跑过,方向都是朝着云来阁和郡王府。
宋伊人如同阴影般贴着墙根移动。她的第一个目标是离此不远的一家小药铺。师父白蘅伤势危重,急需几味消炎止血、固本培元的猛药,普通的金疮药和那险之又险的“以毒攻毒”只能暂时吊命。
药铺早已关门歇业,在这种乱局下,没有商家敢营业。宋伊人绕到药铺后巷,找到一扇气窗。她用匕首撬开锈蚀的插销,敏捷地钻了进去。
店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她不敢点亮火折子,凭借记忆和对药材气味的熟悉,快速在药柜间穿梭。三七、白及、重楼、老山参……她尽可能多地搜刮着所需的药材,甚至找到了一些配置“焚心烬”和“凝神香”的辅料,她也一并收起。最后,她从一个上了锁的小抽屉里(用匕首强行撬开),找到了少许极其珍贵的“血竭”和“冰片”,这对压制伤口腐毒有奇效。
她没有留下任何银钱——此刻也顾不得这些了。将搜刮来的药材用油布仔细包好,捆在身上,她再次从气窗钻出,消失在巷弄的阴影中。
物资到手,但她的心并未放松。下一个目标,更加危险,却也可能是收益最大的——郡王府。
并非硬闯,而是靠近观察,甚至……或许能听到一些关于公冶叙白、关于军资案、乃至关于那枚她留下的发簪的只言片语。混乱之中,最容易泄露秘密。
她小心翼翼地向着郡王府方向迂回靠近。越接近王府,气氛越发紧张。随处可见奔跑的侍卫,火把将街道照得明暗不定,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淡淡的血腥味。云来阁方向的打斗声似乎渐渐稀疏下去,不知胜负如何。
宋伊人躲在一处豪宅门廊的巨大石狮阴影后,远远望着郡王府那洞开的、灯火通明却宛如巨兽噬人大口的大门。不断有侍卫进出,传递着消息,神情紧张而凶戾。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长街另一端传来!只见一名浑身浴血、盔甲破损的将领,单骑狂奔而至,冲到王府大门前,几乎是滚鞍下马,嘶声大喊:“报——!王爷!公冶叙白……他、他被人救走了!”
门内瞬间冲出一群人,为首者正是暴怒如狂的赵弘毅!他一把揪住那报信将领的衣领,目眦欲裂:“你说什么?!怎么可能?!那么多人都拦不住他?!”
“是……是一群黑衣人……武功极高……手段狠辣……我们……我们损失惨重……被他们撕开缺口,护着公冶叙白冲出城去了……”将领喘息着,满脸惊惧。
赵弘毅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将将领掼在地上,咆哮道:“废物!一群废物!追!给我追!发海捕文书!通知沿途所有关卡!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到上京!”
就在这时,又一名幕僚连滚爬爬地跑出来,声音发颤:“王、王爷……地牢……地牢那边……”
赵弘毅猛地回头,眼神如同要吃人:“地牢又怎么了?!”
“刚、刚刚混乱中……有狱卒发现……关押重犯的公冶暄乾……他、他好像……快不行了……”幕僚吓得几乎瘫软。
赵弘毅如遭雷击,愣在当场。公冶叙白跑了,公冶暄乾若此刻死了,那他就彻底失去了制衡公冶家、甚至是和京城讨价还价的最后筹码!他所有的罪行都将被坐实!
“救他!无论如何给老子救活他!”赵弘毅歇斯底里地吼道,“用最好的药!他若死了,你们全都给他陪葬!”
躲在远处的宋伊人听得心惊肉跳。公冶叙白竟然跑了?被一群神秘黑衣人救走?这背后还有第三方势力?而公冶暄乾果然被关在王府地牢,而且命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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