哺育派圣殿废墟深处:回响的回廊与尘封的起源
亚洲板块那脆弱而狰狞的断裂带边缘,初乳般粘稠、黯淡的微光,徒劳地试图渗入这片被遗弃的圣地。哺育派信仰的宏伟殿堂,曾几何时,是无数生命赞歌与基因祈愿回荡的圣坛,如今只剩下扭曲、断裂的合金骨架,如同被掏空了内脏的远古巨兽坍塌的胸腔,在永恒的黑暗中无声地悲鸣。
能量武器留下的焦痕并非简单的灼烧印记,它们更像是某种凝固的、污浊的黑色泪痕,烙印在曾经光滑如镜、镌刻着繁复生命螺旋纹路的墙壁与立柱上。空气不再流动,死寂得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地搅动着弥漫其中的、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那是无数培养槽破碎后,羊水与生物组织在高温下焦糊的蛋白质恶臭,混杂着精密能量核心过载爆裂后残留的、刺鼻的臭氧气息,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血腥甜腻。
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滞了,尘埃也似乎被冻结在了空中。每一粒从高处剥落的金属碎屑或晶体粉末,在武洪仅存的量子右眼的微光视觉下,都变得异常清晰。尽管他的右眼只剩下一个空洞的眼窝,但残留的神经末梢依然忠实地传递着那些破碎的感知信息。
这些金属碎屑和晶体粉末在武洪的眼中,划出的轨迹就像是流星陨落一般,它们砸在这片死寂的墓地上,发出一种唯有灵魂才能感知到的沉重回响。这片墓地,是武洪内心深处的一片荒原,埋葬着他的过去、他的痛苦和他的希望。
武洪,这位伤痕累累的战士,他的身体上布满了战斗留下的伤痕。他是一位迷失的父亲,曾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而现在,他怀中抱着的是他唯一的温暖——Ω-001。
Ω-001是一个婴儿,他的眼睛纯净得如同初生宇宙的眼瞳。在这片绝对的虚无黑暗中,这个婴儿的眼睛竟然自发地散发出柔和、稳定的微光,那微光如同生命本身的呼吸节奏一般,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这光并不炽烈,却足以照亮脚下:破碎得如同巨兽獠牙的阶梯,散落其上、曾经蕴含神圣力量如今却黯淡如死鱼的哺育派符文碎片,以及那些被遗弃的、形似哺乳器官却已干瘪扭曲的祭祀器皿残骸。他仅存的右眼,瞳孔在黑暗中本能地扩张,贪婪地捕捉着Ω-001散发的每一缕生命辉光。右臂上,那融合了反物质技术与古老哺育派秘仪的哺乳纹,此刻传来一阵阵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刺痛感。
这并非危险的预警,更像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血脉相连的共鸣,一种跨越了时空界限的呼唤。这无形的共鸣,如同一根坚韧而温暖的脐带,穿透了冰冷厚重的绝望迷雾,牢牢地牵引着他。他抱着婴儿,如同怀抱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小心翼翼地穿过已然崩塌、只剩下扭曲基座的主祭坛,绕过那尊曾经威严无比、如今却被章路风那毁灭性的反物质纹身烧熔成一滩抽象金属泪痕的哺育神合金巨像。
最终,这无形的脐带绷紧,将他钉在一堵看似毫不起眼、覆盖着厚厚一层能量灰烬的墙壁前。
在这里,那血脉的共鸣达到了顶峰,几乎化为实质的低沉嗡鸣,震得武洪胸腔发麻。怀中的Ω-001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悸动,不安地扭动着小小的身体,发出微弱而焦躁的嘤咛。
武洪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焦糊与冰冷的尘埃刺激着他的喉咙。他缓缓伸出空着的左手——那只未曾握过反物质刻刀,却同样布满老茧、刻满岁月与战斗伤痕的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虔诚,拂向那堵墙壁上厚厚的灰烬。灰烬细腻而冰冷,如同埋葬了无数岁月的骨粉。
随着他的动作,一片深沉的、与哺育派圣殿华丽繁复风格截然相反的材质逐渐显露出来。那不是墙壁,而是一块极其古老、表面呈现出陨铁般暗沉色泽的合金板。它厚重、冰冷,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原始粗犷感。板上没有任何哺育派象征生命与哺育的华丽花纹,只有一个符号——一个用最原始、最笨拙的物理方式深深蚀刻进去的巨大“Ω”。这符号本身,就像一道通往远古的伤疤,散发着沉默而坚韧的力量。
符号的中心,是一个同样古老、结构简单到近乎原始的微型生物识别接口。它静静地镶嵌在那里,如同一个沉睡的锁孔,等待着唯一的钥匙。
武洪的目光,从自己那只粗糙、沾满污秽的左手,缓缓移向怀中婴儿那双纯净无瑕、映着Ω-001自身微光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得能倒映出他此刻扭曲而绝望的面容。一个荒谬而沉重的念头在他心中翻腾:开启这扇门的钥匙,竟同时存在于这双稚嫩的手和他这双沾满鲜血与罪孽的手之间?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那柄仿佛与他生命相连的反物质刻刀——冰冷、沉默、蕴含着毁灭与创造双重悖论的造物——无声无息地滑入他的掌心。没有犹豫,也不需要犹豫。刀尖精准地划破左手拇指的皮肤。一滴鲜红的血珠迅速渗出,但这血珠并不纯粹,其中闪烁着极其细微的、章路风反物质纹身残留的、如同宇宙尘埃般的幽蓝碎屑。他将这滴混合着自身生命密码与毁灭者残骸的血珠,用力按在了Ω符号中心那个冰冷的生物识别接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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