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蕊蕊的呼吸在面罩里形成螺旋状血雾。那些凝结在观察窗上的基因液滴并非水汽,而是从她骨髓里渗出的恐惧实体化产物——每颗液滴都包裹着被删除的记忆残片,在深海水压中折射出不同时间线的审判场景。
十二面体法庭的棱角正在切割时空。这个由量子珊瑚构建的牢笼,每个棱面都对应着Ω型记忆体的某个基因碱基对。陈蕊蕊感觉自己的脊椎正在与法庭旋转同步,第23节椎骨里的克隆芯片将痛觉转化为全息投影:左侧第三棱面里,罗云朵被七根青铜钉贯穿在鸟笼中央,每根笼柱都是她不同年龄段的脐带结晶。
证物Q-1998,记忆质询开始。随着深海重压的语音,罗云朵的太阳穴突然钻出二十三根光纤触须。这些发光的神经索穿透鸟笼,连接着法庭穹顶的星图——那是用陈蕊蕊历年体检抽走的血液绘制的银河系悬臂。当触须开始传输记忆时,罗云朵的脸部肌肉突然量子化,皮肤下的肌肉纤维重组成摩尔斯电码:救...救...爸爸在......
陈蕊蕊的右侧第七棱面突然爆燃。章路风的克隆体正在焚烧炉前扭曲,火焰舔舐着他的制服,却烧灼出陈蕊蕊童年的笔迹——那些在实验室小白鼠档案上的伪造数据。更恐怖的是他的声带,明明在背诵克隆体忏悔录,口型却是陈蕊蕊在青铜鸟笼产房说过的台词:第一次啼哭就是......
当所有棱面突然转向时,陈蕊蕊的潜水服开始溶解。她看见正前方棱面里,无数个自己正用液氮枪抵住本体的太阳穴。这些克隆体的瞳孔呈现反物质的幽蓝,枪管上刻着的不是编号而是不同年月日——正是她每次删除记忆的精确时刻。最年轻的克隆体突然开口,声音却是父亲殉职前最后一通电话的电磁杂音:蕊蕊,证物室的第三个......
肃静!法庭的地板突然裂开,涌出的不是海水而是JX-92溶液的记忆胶体。审判席上的青铜面具层层剥落,露出周慕生被泡发的量子脑。他的脑沟回里游动着机械水母,每条触须都链接着陈蕊蕊的痛觉神经:被告人是否承认制造时空癌变?
陈蕊蕊的耳膜被自己心跳声震得渗血。她发现所谓的法庭审判,实则是所有受害者记忆的共鸣场——周慕生每块肿胀的皮肤下,都镶嵌着罗云朵被删除的乳牙;他空洞的眼窝里旋转的,正是章路风克隆体们被焚烧时的视网膜投影。
异议!陈蕊蕊的尖叫触发基因锁,潜水服突然喷射出Ω型反物质粒子。这些幽蓝的星光在法庭构建出临时庇护所,却在触及十二面体棱角时突变成父亲殉职的画面:1998年雪夜,父亲胸口的弹孔正在喷涌记忆晶体,而年幼的自己躲在证物柜里,手中攥着本该在章路风警校档案室的青铜鸟笼钥匙。
血浪突然从量子珊瑚的孔隙中喷发。当那个熟悉的身影从记忆潮汐里站起时,陈蕊蕊的呼吸器彻底失效——父亲作战服上的弹孔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她七岁时掉落的乳牙。这些记忆晶体在海水中自动拼凑,逐渐形成令她窒息的真相:每颗乳牙内部都储存着父亲被篡改的记忆副本,而所有副本的最终画面,都是自己戴着蝴蝶发卡向周慕生递交Ω型纳米剂的场景。
爸爸...这不是真的......陈蕊蕊的声带被记忆晶体侵入,发出的声音变成二十年前的监控录音。她绝望地发现,父亲残破的右手正握着章路风的警徽,而警徽背面刻着的经纬度坐标,正是此刻海底法庭的实时位置。
十二面体突然停止旋转,所有棱面统一呈现同一个画面:七岁的陈蕊蕊正在中科院走廊奔跑,她手中的机械蝴蝶发卡闪烁着Ω-1998的激活信号。当画面放大到蝴蝶复眼时,法庭内的所有人都发出惊呼——每只复眼里都映着此刻正在发生的审判,而审判席上的周慕生正在画面里给七岁的自己递糖果。
最终陈述。周慕生的量子脑突然裂解成无数机械水母,这些生物每只都携带着陈蕊蕊的基因样本,时空癌变的源头,是你七岁时创造的量子奇点。
陈蕊蕊的防护服彻底崩解,她的皮肤开始与海水发生基因交换。在意识消散前的走马灯中,她终于看清整个法庭的运作机制:十二面体的每条棱都是她记忆的染色体,每个观测者都是她删除过的克隆体,而所谓的审判,不过是Ω型记忆体在寻找完美宿主的筛选程序。
当父亲的手掌穿透她的胸腔时,陈蕊蕊在剧痛中笑了。她握住了那枚涌动着乳牙记忆晶体的心脏,突然明白章路风克隆体们背诵的忏悔录,其实是自己七岁时写下的童话故事结局。海水灌入肺部的刹那,整个法庭开始坍缩成机械蝴蝶发卡——这个发卡此刻正戴在1998年躲在证物柜的小陈蕊蕊头上,而她颤抖的手指,正将Ω型纳米剂注入父亲殉职前的静脉。
基因虹膜·正午,手术台上的罗云朵紧闭双眼,她的视网膜在手术灯下如蝉翼般剥落。电子显微镜的显示屏上,每一层视锥细胞都如同微雕般刻着衔尾蛇图腾,这是她独特的基因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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