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刚从仓库的破窗溜走,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正缓缓覆盖山外镇。仓库里,刚从死战中挣脱的人们还没来得及抚平胸口的喘息,肌肉因紧绷而泛着酸痛,每个人的脸上都残留着劫后余生的苍白——刚才将臣那毁天灭地的威压,还像冰冷的潮水般在四肢百骸间未散。
林墨靠在冰冷的土墙边,桃木剑拄在地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嘴角的血迹还未干涸,混着汗水滑进脖颈,带来一阵黏腻的凉。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沉重而急促,像一面被敲得发颤的鼓,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胸口的钝痛。况国华站在她身边,一手按着被震伤的胸口,一手攥着半块阳玉碎片,阳玉的微光在他掌心跳动,映得他眼底满是警惕。
仓库里静得可怕,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还有角落里受伤村民低低的呻吟。孩子们被母亲紧紧搂在怀里,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哭出声,只有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王镇长扶着一位额头流血的老人,目光死死盯着仓库那扇破碎的木门,仿佛下一秒,那道玄色身影就会再次破门而入。
“他……他走了吗?”一个年轻村民的声音带着哭腔,打破了死寂。他叫二牛,胳膊上被门板碎片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正顺着手臂往下淌,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没人敢回答。刚才将臣化作黑气流窜而去的方向是山林,但谁也不敢保证,这个喜怒无常的怪物会不会去而复返。林墨紧了紧桃木剑,目光扫过众人:“大家再坚持一会儿,轮流守夜,一旦发现动静,立刻示警。”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突然从仓库外的街道传来——“咚……咚……咚……”
那脚步声极慢,却带着一股撼天动地的力量,每一步落地,都让仓库的地面微微震颤,土墙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像一场细小的沙雨。这声音太熟悉了,是将臣!是那个让所有人都从骨子里感到恐惧的怪物!
仓库里的呼吸声瞬间消失了。孩子们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几个胆小的村民甚至忍不住缩起了身子,将头埋进膝盖里。王镇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扶着老人的手也开始发抖。林墨和况国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他真的回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带着一股浓郁的阴煞之气,像冰冷的毒蛇,顺着仓库的破门缝、破窗户钻进来,让仓库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别出声!都别出声!”况国华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可能还没发现我们在这儿,别惊动他!”
众人立刻屏住呼吸,连受伤的村民也咬紧牙关,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痛呼咽了回去。仓库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那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朝着仓库逼近,像踩在每个人的心脏上,让人窒息。
林墨缓缓提起桃木剑,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能感觉到,将臣的气息越来越浓,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压得人胸口发闷。她悄悄移动脚步,挡在仓库深处的隔间门口,那里藏着老人和孩子——这是她必须守住的底线。
况国华也慢慢移动到她身边,将手中的阳玉碎片攥得更紧了。阳玉的微光似乎感受到了将臣的阴煞之气,变得比之前亮了一些,散发出淡淡的暖意,却依旧无法驱散仓库里那刺骨的寒意。
脚步声在仓库门口停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仓库里的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死亡的阴影像一张巨大的网,正从头顶缓缓罩下。林墨死死盯着那扇破碎的木门,能看到一道修长的玄色身影映在门外的地面上,长发垂落,像一捧泼在地上的墨。
是将臣!他就站在门口!
林墨的手心沁出了冷汗,握着桃木剑的手微微发抖。她能感觉到,将臣的目光正透过破碎的门板,在仓库里扫来扫去,那目光像冰冷的刀锋,所过之处,仿佛连空气都被割开了一道道无形的口子。
“人类……”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像两块生锈的铁板在摩擦,带着一股穿透耳膜的寒意,“这么多……活气……”
他察觉到了!林墨的心猛地一沉。她能想象到,下一秒,这扇残破的木门就会被他轻易撕碎,然后,便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桃木剑,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就算死,也要为身后的人争取一点时间。
况国华也做好了准备,他悄悄将阳玉碎片递到林墨手边,用口型对她说:“等他进来,我们一起上,瞄准他的胸口。”
林墨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门外的将臣缓缓抬起手,苍白的手指在夜色中泛着冷光。他的指尖离那扇残破的木门只有寸许,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轻易推开这扇在他眼中如同纸糊的障碍,闯入仓库,将里面的人类一一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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