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里的齐云瑞,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
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竭力压制后的抽搐。
他盯着江月瑶,目光恨不得穿透屏幕把她钉在墙上。
“赴约?”
他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铁屑。
“你拿什么去赴约?用你的命吗?”
江月瑶没有回答,她只是把那枚焦黑的乳牙,放在了唇边,轻轻吹了一下。
黑灰飘了一点下来。
这个动作,彻底点燃了齐云瑞。
“我命令你……”
啪!
屏幕瞬间变成了黑色。
齐云瑞单方面切断了通讯。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空调系统发出微弱的嗡鸣。
沈行知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江月瑶的肩膀,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低吼出声,声音里全是压不住的火气和恐惧。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跟谁说话?你知不知道你拒绝的是什么?那是官方的最高级别保护!你把它当成什么了?儿戏吗?”
江月瑶任由他抓着,没有挣扎。
她只是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
“沈行知,你怕了?”
沈行知被这句话噎住了。
他怕?
他当然怕!
他不是怕死,他是怕她死!怕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我不是怕!”他吼了回去,“我是理智!你明白什么叫理智吗?对方是拿着枪和炸药的疯子!全世界的疯子!你拿什么跟他们斗?用你的直播吗?”
“对。”
江月瑶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这个字像一记重拳,打在沈行知脸上,让他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指着她,手指都在发抖。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我没疯。”江月瑶把那颗乳牙放回茶几上,声音恢复了那种独特的,不带温度的平静。
“沈行知,我问你,永恒教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
沈行知一愣。
“是金眼祭司那种邪术?还是那个什么‘魂契’?”
江月瑶摇了摇头。
“是恐惧。”
她走到那面巨大的防弹玻璃前,看着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
“他们散播瘟疫,制造意外,掠夺气运,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制造恐惧。让信徒恐惧轮回,从而信仰‘永恒’。让敌人恐惧他们的手段,从而不敢反抗。”
“那个五亿的悬赏,也是一样。”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沈行知身上。
“它不是冲着我来的,是冲着你,冲着齐云瑞,冲着所有想帮我的人来的。它在告诉你们,我是个麻烦,是个烫手山芋,是个会爆炸的炸弹。谁碰我,谁倒霉。”
“齐局长让你停下直播,把我关在这里,就是因为他怕了。他怕这颗炸弹在京市引爆,怕局面失控。”
沈行知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因为江月瑶说的,就是事实。
齐云瑞的每一个决定,都基于“维稳”这两个字。
“可他们算错了一件事。”江月瑶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点别的情绪,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嘲弄的笑意。
“我,就是那颗炸弹。”
“他们想让我躲起来,想让我怕。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他们的恐惧是有用的,他们的悬赏是有效的。那股由恐惧汇集成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最终变成他们下一次祭祀的养料。”
沈行知听得脊背发凉。
这是他头一回从这个角度理解这件事。
“那……那你的直播……”他艰难地开口。
“我的直播,是拆解恐惧的工具。”江月瑶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说。
“他们把我塑造成‘渎神者’,我就要站在千万人的面前,告诉他们,神佛要的是敬畏和良善,不是血腥的祭品和肮脏的交易。”
“他们悬赏五亿杀我,我就要每一次都准时开播,让全世界都看到,那些所谓的顶级杀手,连我的头发都碰不到一根。”
“当一个杀手失败,人们会说他学艺不精。当十个、一百个杀手都失败了呢?人们会想,到底是杀手太废物,还是那个‘永恒教’,根本就是个纸老虎?”
“当恐惧无法蔓延,当他们的威信一落千丈,你觉得,那些用钱和**跟他们绑在一起的‘牧羊人’,还会那么忠心耿耿吗?”
沈行知彻底呆住了。
他仿佛看到了一盘他从未想象过的棋局。
齐云瑞在自己的棋盘上,疲于奔命地堵截着对方过河的兵卒。
而江月瑶,她掀了棋盘,直接走到对方老帅的面前,指着它的鼻子说,我要你的命。
这根本不是战术,这是在玩命!
“可是风险……”沈行知还是觉得喉咙发干,“这中间只要出一点差错,你就……”
“没有万无一失的战争,沈行知。”江月瑶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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