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串车牌号码像一个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齐云瑞的身体僵在原地,像是被人抽走了骨头。
“老齐?”张队的声音干涩,他伸手抓住齐云瑞的胳膊,用力晃了晃,“你看清楚了?没搞错?”
“是他的车。”齐云瑞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每个字都带着铁锈味,“市局的配车,牌照登记在他名下,错不了。”
“我操!”张队猛地一拳砸在墙上,墙皮扑簌簌往下掉,“他妈的!他果然是内鬼!他一直把我们当猴耍!”
他转身就要去拿自己的外套和配枪。
“老子现在就去把他揪出来!当面问问他,他那身警服是怎么穿上的!”
“站住。”
江月瑶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浇在张队烧昏的头顶。
张队动作一顿,猛地回头,眼睛通红:“江大师,都这个时候了,还等什么?再等下去,我们所有人都得被他卖了!”
“你现在去找他,能问出什么?”江月瑶走到他面前,眼神平静,“打草惊蛇,他背后的人会立刻切断所有线索。天使之家,周文海,三号冷库,都会变成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死结。”
“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他跑了?”张队不甘心。
“他没跑。”江月瑶看向沈行知,“沈先生,跟得上吗?”
“已经锁定了。”沈行知扶了扶眼镜,将平板电脑的屏幕转向众人,“车辆正在离开后山区域,进入市区。我的人正在通过城市天网系统,实时追踪。”
屏幕上,一个红点正在地图上平稳移动。
齐云瑞走过来,死死盯着那个红点,嘴唇抿成一条没有血色的直线。
背叛的愤怒和职业生涯可能崩塌的恐惧,像两只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他要去哪?”齐云瑞的声音沙哑。
“还看不出来。”沈行知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他开得很稳,没有超速,没有闯红灯,就像一个普通下班回家的公务员。”
越是这样,越让人心里发毛。
“曲歌。”江月瑶忽然开口。
“在!”曲歌立刻应声,身体绷得笔直。
“别盯着车了。”江月瑶指了指曲歌自己的电脑,“我有件事,需要你马上做。”
“您说!”
“把我们目前掌握的所有‘加工厂’的位置,包括京市的金鼎山庄、福康医院,天海市的望云山,海城的杏花村,还有这里的‘天使之家’,全部标记出来。”
“已经标记了。”曲歌回答。
“不。”江月瑶摇摇头,“这一次,换个方法标记。”
她的手指在空气中虚点了几下。
“把这些地点,看做是一个物流网络的‘发货仓’。”
“然后,把沈先生团队之前挖出来的,江丞的J.C.建筑师事务所所有大型项目,尤其是那些选址奇怪的,比如建在山顶的剧院、填湖造的广场、或者深入地下的博物馆,把这些,看做是‘收货仓’。”
曲歌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最后,”江月瑶的目光落在曲歌身上,“把这两组数据,和你之前分析出的,全国地脉龙气的走向图,进行三重叠加。”
“我要你,找出那个最有可能的,最终的‘收货地址’。”
“物流网络的终点站。”
曲歌的手指重新落回键盘上,这一次,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和恐惧,只剩下一种高度集中的专注。
“明白!”
套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曲歌敲击键盘的密集声,和屏幕上那个红点不紧不慢的移动。
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的酷刑。
张队坐回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被压扁的烟,抽出一根,却没点燃,只是放在嘴里嚼着。
“老齐,”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闷,“你……你跟周泰认识多久了?”
“八年。”齐云瑞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天花板,“从他还是个片警的时候,就认识了。”
“那时候有个跨省的案子,我带队过来,他给我们当联络员。小伙子人很机灵,能办事,也能吃苦。后来他一路高升,我们一直有联系。”
“我以为,我没看错人。”齐云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疲惫。
“人是会变的。”张队把嘴里的烟吐出来,那根烟已经被嚼烂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屏幕上的红点,穿过了大半个岚城,最终,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它没有去市局,没有回任何一个高档小区,也没有驶向郊外的任何秘密据点。
它停在了岚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医院?”张队第一个叫出声,“他去医院干什么?”
沈行知放大监控画面,画面有些模糊,但能看到,一个穿着风衣的身影从驾驶座上下来,戴着口罩和帽子,径直走向了电梯。
“不是周泰。”齐云瑞忽然开口,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身影的走路姿态,“周泰走路有点外八字,是以前追贼的时候腿受过伤留下的毛病。这个人,步子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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