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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齐云瑞，最后那声沉重的叹息，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里。
“……是京市江家的一个离岸信托基金。”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
江月瑶的目光，从窗外拉回，重新落到笔记本屏幕上。她的手指，缓慢地划过图纸右下角那个潦草的签名。
【Design: J.C.】
J.C.
江丞。
卫生间里传来压抑的干呕声，曲歌显然还没缓过来。
江月瑶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对着手机，声音平静地像在确认天气。
“我知道他是谁了。”
“江月瑶？”齐云瑞感觉到了她的沉默，声音里带上了一点担忧，“你还在听吗？”
“在听。”
江月瑶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穿梭的车灯，汇成一条不会停歇的河。
“齐云瑞，帮我查一个人。”
“谁？”
“江丞。”江月瑶吐出这两个字，清晰又冰冷，“我哥。”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只能听到齐云瑞似乎屏住了呼吸。
“查他从国外回来之后，经手的所有建筑项目。”
“所有的合作方。”
“所有和他有过深度接触的人。”
“把他这几年的轨迹，一分一秒，全都给我挖出来。”
她说完，没有等齐云瑞的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只剩下笔记本风扇的嗡鸣，和卫生间里断断续续的水声。
江月瑶走回桌边，合上了笔记本。
“咔哒”一声轻响。
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却没喝，只是看着水杯里自己的倒影。
几分钟后，卫生间的门开了。
曲歌走出来，脸色白得像纸，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但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惊恐和茫然。她扶着门框，看着江月瑶。
“江大师……”
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我……我还能做什么？”
江月瑶抬眼看她。“去睡觉。”
“我不困。”曲歌摇头，她走到江月瑶对面坐下，“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很多声音，不只是白鹭的。好多人，在不同的地方哭，喊疼。”
她握紧了手里的杯子。
“我知道我能做什么。请您告诉我，接下来要找什么。”
江月瑶看着她，曲歌的魂体，那层原本因为悲伤而变得灰暗的色泽，此刻竟然透出一点点坚韧的微光。像是在污泥里挣扎着要开出的花。
“他们抹掉了福康医院的纸面记录。”江月瑶开口，“那么，其他七个地方的记录，肯定也早就处理干净了。”
“齐云瑞他们走官方渠道去查，会被无数个‘意外’堵死。”
“我们换个方向。”
江月瑶把那个加密文件重新发了一份到曲歌的手机上。
“别再去感知那些受害者的痛苦。”江月瑶说，“那对你消耗太大，而且没用。”
曲歌不解地抬头。
“你的感知，像一台雷达。”江月瑶解释道，“之前你是在被动接收所有频段的杂音。现在，我需要你主动去扫描一个特定的频道。”
“什么频道？”
“齐木是个‘工人’，孟广才是‘布线人’。一个负责加工，一个负责改造环境。”江月瑶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设计皇家大剧院这种‘祭台’的，是更高级的‘工程师’。”
“我需要你，在这些失踪者的档案里，找出和‘工程师’相关的人。”
曲歌的眼睛亮了一下，瞬间明白了。
“您的意思是，去找那些失踪者里，本身就是建筑师、设计师、结构工程师、甚至高级建筑工人的？”
“对。”江月瑶点头。
“永恒教的工程遍布全国，他们不可能只用江丞一个设计师。他们需要一个团队，或者说，他们需要无数可以替换的‘零件’。”
“这些人，懂建筑，懂工程，是最好的‘工具’。他们被利用完，或者知道得太多之后，最方便的处理方式，就是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们的失踪，不会是大规模的，而是零星的，分散在各个城市，混在普通失踪案里，毫不起眼。”
“但他们的怨气，他们的执念，会和普通人不一样。”江月瑶看着曲歌，“你能分辨出来。”
“去找他们。”
“他们的失踪地点，他们失踪前接触的人，就是永恒教‘工程部’的线索。”
曲歌重重地点了点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
“我明白了！”
她拿起手机，像是拿起了武器，眼神里燃烧着复仇和希望交织的火焰。
她看着江月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问出口。
“江大师……刚才电话里那个人……江丞……他真的是……您哥哥？”
江月瑶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水是冷的。
“他喜欢造东西。”江月瑶放下杯子，看着窗外，像在回忆一件很遥远的事。
“小时候，他喜欢在院子里建蚂蚁的王国。用玻璃，用土，搭建出复杂的巢穴和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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