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含笑舒柔荑,纤指轻拈一点红。
小不忍,则乱大谋,张昊抽干盏中茶水,硬生生将冲到嗓门的草泥马大军逼回老营。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道选择题,有甲乙丙三个答案,如何选择,干系荣辱,生死攸关,时间有点紧,对定力是个不小的考验。
嘀哒!嘀哒!
甲:摆事实讲道理,说服她!
但是先贤早就曰过,永远不要和女人讲道理,实乃泣血箴言,不服的最终都跪了。
乙:遇事不决莽一波,敢叫贱人魂飞,群寇魄散,奋英雄怒!
但是古往今来,莽而失败的名人事例太多,比如楚霸王破釜沉舟,兵败垓下。
丙:吞下奇蛊一点红,继续苟下去。
但是这需要忍人所难忍,而且会掉粉,会被拉黑,会遭到亲友鄙视。
嘀哒!嘀哒!
他脑门上冒出汗水,一脸的纠结。
陆成江吃瓜看笑话,兴致盎然,他的杀意因狗官出言无状而发,也因二姐的淡然不屑而散,至于旁边那个吃醋的女人、两个形貌怪异的家伙,直接被他无视。
“嘶!”
张昊深吸气,扭头恶狠狠瞪视已经到了爆发边缘的幺娘,那意思很明白:
我自有主张,你不要坏我好事!
虽说事到万难须放胆,但他不信沈斛珠舍得弄死他,所以他选丙,忍能生百福,和可致千祥,真男人就要拿得起放得下,能屈能伸!
“姐姐,药效如何?”
张昊伸手接过丹药询问,一副故作潇洒,虎死不倒架的德行,可惜那颤抖的声线,深深的出卖了他胆怯懦弱、挣扎彷徨的内心。
沈斛珠明眸顾盼舒眉宇,带着关爱智障的眼神,谆谆劝进:
“莫怕,味道其实很甜的,此丹善能祛除杂念,静心澄意,乖乖听话,姐姐包你无事。”
“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姐姐你要言而有信。”
张昊仰头捂嘴,吞下毒药,黯然垂手,仰靠在交椅里,呆愣愣望着房顶,上不见苍天,后不见幺娘,念人生大戏之曲折刺激,异乡独行之寂寞如雪,黯然划下两道可耻的泪水。
幺娘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冲冠一怒,大不了杀出一条血路就是,谁死谁活尚未可知,事实却在啪啪打脸,他的脾气太古怪,有时胆大包天,有时又胆小如鼠。
他肯定是不想我冒险,她这样安慰自己。
沈斛珠见他喉节耸动,嘴角抽抽泪双流,努力克制禁不住上翘的嘴角,和颜悦色道:
“别太担心,这是慢性药,毒药在最里层,外面多是综合药性的饴糖,不会有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只要按时服用解药,并无大碍。”
张昊摇头不语,心如死灰的样子,眨巴眼睛,把画栋看了,雕梁数遍,无人能解他此刻心中意。
这道选择题对他来说,纯属送分,眼角的两行猫尿,是为曾经的苦逼舔狗日子而流,上辈子他为了讨好女孩纸,练过特么几手辣鸡魔术。
厅上此时全是贼寇们的吵吵声。
陈、林、张几家势要的走狗,也就是十二行执事,正在控诉火并发生那晚,鱼社诸獠的种种罪行,大声疾呼,恳请严当家主持公道。
但是眼目下只有苦主,没有凶手,根本闹不起来,张琏好言抚慰,主动担下此事,答应严惩凶手,赔偿损失,矛盾暂时被按压下来。
严山老接下来把内陆以及东西二洋客商管理、诸港地盘分配、抽水分赃等细节公布于众,利益分配是在座最关心的问题,嗡嗡声不绝。
“肃静!”
严山老拍案大叫,等厅上的议论声浪稍歇,询问带伤赴会的洪迪珍:
“洪当家的,你咋看?”
“我没意见。”
眉心透着黑气的洪迪珍有气无力说道。
这场动乱他最倒霉,失败的下场是被十二行抛弃,没有货源便没有进项,手下小弟也会反水,他之所以还能活着,完全是张琏授意。
新生代十大杰出新寇代表小许也发话了,站在南澳岛上万男女老少的立场,与月港货主和金主十二行、物流和安保海贼们据理力争。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南澳要求增加供货份额和出洋船数量,与鱼社谋求的利益完全一致,说到底,就是逼着十二行背后的东主让利。
张琏做为卖鱼四大哥,龙溪鱼社新任当家,此项议题根本绕不开他,一番慷慨陈词,众海贼心悦诚服,连飞龙天子万岁都喊出来了。
“诸位,议事厅不是鱼市,静一静!既然南澳和月港各家兄弟对配额没意见,剩下的就好办了,我相信林老爷子会答应的,毕竟大伙冒死下二洋,命价难道连三十锲仔银都不值?”
话音未落,厅内大小贼头轰然叫好称是。
左首头把交椅里的陈家人,以及十二行的执事们,则是一言不发,脸上笼罩着浓重的阴郁。
其余与会的客商则是吃瓜看戏,顺便做个见证人。
严山老对大伙的反应很是满意,接着道:
“往后谁来主持联盟日常杂务,此事一直未能达成共识,今日与会的还有不少客宾,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推举属意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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