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破天穹 第39章 第一柄灵器

铁匠铺后院的月光带着几分凉意，洒在韩烨被汗水浸透的粗布衣衫上。他握着锤子的右手虎口已经开裂，渗出血迹与铁锈混在一起，结成暗红的痂。第七次将铁块从灵炉中取出时，他的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连带着钳子上的铁块也微微晃动。

炉膛里的淡蓝色火焰还在静静燃烧，那是“聚火”灵文持续运转的证明。自从三天前发现这口旧炉是灵炉后，韩烨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耗在了后院。吴铁匠看他实在辛苦，特意把后院的钥匙给了他，让他能随时使用这方小天地。此刻院子里散落着六块废铁，都是前六次失败的产物——有的是灵文刻画时灵力溃散导致剑身扭曲，有的是锻打时力道失衡裂成碎片，最可惜的一块只差最后一步，却在淬火时因灵文冲突崩成了三截。

“呼……”韩烨深吸一口气，将额头的汗珠甩开。他没有立刻开始锻打，而是先闭上眼，在脑海中复盘《天工造物录》里关于低阶灵器成型的篇章。书页上那句“灵随心动，器由意生”的注解仿佛带着温度，让他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

前六次失败的画面在脑中飞速闪过：第一次是灵力注入时太过急躁，导致铁块内部出现细微裂纹；第二次是“锐金”灵文的最后一笔偏离了脉络，灵力运转时产生滞涩；第三次则是淬火的水温没控制好，灵文被寒气冲散……每一次错误都像刻在石头上的印记，清晰得让他心口发闷。

“这次一定要稳住。”他低声对自己说，左手猛地握紧钳子，将那块在蓝火中烧得通体发亮的黑铁固定在铁砧上。铁块已经被锻打成短刀的雏形，边缘泛着妖异的红光，那是铁中杂质被灵火逼出的迹象。

韩烨没有急着下锤，而是先将体内仅存的灵力缓缓提起。按照《聚灵诀》的法门，他引导着那股微弱却精纯的气流，像细线一样缠绕在右手指尖。这是他摸索出的窍门——直接用锤子传递灵力容易失控，不如先将灵力凝聚在指尖，趁着锻打的瞬间顺势注入铁器。

当！

第一锤落下，力道比前几次轻了三成。锤子与铁块接触的刹那，韩烨指尖的灵力如同找到出口的溪流，顺着锤面渗入铁块内部。他清晰地“感觉”到灵力在铁中流动，像在抚摸一块有生命的璞玉。

“就是现在！”他心中一凛，左手钳子微微转动，让刀背朝上。右手的锤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第二锤精准地落在预定位置。与此同时，他指尖的灵力骤然加速，沿着脑海中“锐金”灵文的轨迹游走，在高温软化的铁内部刻下第一个节点。

铁块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像是在回应这股外来的灵力。韩烨精神一振，手中的锤子再也没有停歇。叮当、叮当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后院响起，与灵炉中火焰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韵律。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滚烫的铁砧上，瞬间蒸发成白色的雾气。但他丝毫没有察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铁刀和指尖的灵力上。每一次锻打都伴随着灵力的注入，每一次翻转都对应着灵文的走向。“锐金”灵文的三十六个节点在他的感知中逐渐成型，像一颗颗星辰连成星座，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个节点刻画完成时，韩烨猛地将铁刀浸入旁边的水桶。

滋——

剧烈的水汽冲天而起，带着刺鼻的铁腥味。桶里的水瞬间被染成浑浊的灰色，水面上漂浮着一层黑色的杂质。韩烨屏住呼吸，紧盯着水中的铁刀，直到水面平静下来，才小心翼翼地将它捞起。

月光下，一柄尺许长的短刀静静躺在他的掌心。刀身呈现出深不见底的乌黑色，仿佛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线，但刀刃边缘却泛着一抹淡淡的银光，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最让韩烨激动的是，在刀背靠近刀柄的位置，一道极浅的金色纹路若隐若现——那正是“锐金”灵文的完整形态，只是因为他灵力尚浅，所以显得不够清晰。

他轻轻握住刀柄，一股微弱却真实的联系瞬间在他与短刀之间建立起来。就像握住了自己的手指一样，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刀身的每一寸弧度，甚至能“听”到灵文在其中缓缓运转的微弱声响。这不是普通的铁器，这是真正的灵器！

“成了……真的成了！”韩烨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他举起短刀，对着月光仔细端详。刀身虽然还有些粗糙，刀柄也只是简单地缠了圈麻绳，但那份属于灵器的独特质感却骗不了人。他试着将一丝灵力注入刀身，短刀立刻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刀刃上的银光变得明亮了几分，一股锋锐的气息扑面而来。

为了测试效果，他走到院角那棵老槐树下，瞄准一根碗口粗的树枝挥刀斩去。没有预想中的阻力，甚至没有听到明显的声响，树枝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切口平整得如同被打磨过一般。

韩烨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起来。连日来的疲惫、失败的沮丧、对未来的迷茫，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他想起谷洪残魄消散前那句“天工之道，贵在坚持”，想起自己为了练习灵文笔法，手指被凿子磨得鲜血淋漓，想起吴昊默默帮他拉风箱时憨厚的笑脸……所有的付出，在这柄短刀面前都有了意义。

他用布仔细擦拭着短刀，将上面的水渍和铁屑一一清理干净。虽然这只是最低阶的灵器，甚至连正式的名字都没有，但在他心中，它比世间任何珍宝都要珍贵。这不仅是他亲手炼制的第一件灵器，更是他打破“伪灵根”宿命的证明。

夜色渐深，韩烨将短刀小心地收好，又仔细检查了灵炉的状况，确认“聚火”灵文运转正常后，才锁好后院的门。走在回养父母家的小路上，晚风带着山野的清香吹拂在脸上，他的脚步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

路过吴铁匠家时，他看到窗户里还亮着灯，隐约能听到吴昊打哈欠的声音。韩烨嘴角微微上扬，握紧了藏在怀里的短刀。他已经想好了，这第一柄灵器，一定要送给那个总是默默支持他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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