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破天穹 第215章 望仙台上的誓言

望仙台是紫云阁的制高点，由整块玄青色的天纹石砌成，台面光滑如镜，边缘雕刻着繁复的空间符文——那是谷洪当年亲手所刻，据说能引动天地灵气，让站在台上的修士更易感悟法则。此刻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穿过稀薄的云层，洒在望仙台上，将韩烨的身影拉得很长，玄铁色的长袍边缘泛着淡淡的流光。

他刚刚送走最后一批前来道贺的修士。那些人的脸上或多或少带着敬畏与讨好，言语间满是对“新晋大罗”“八域仲裁使”的恭维。韩烨应付着，心中却异常平静。直到踏上这望仙台，将身后的喧嚣隔绝在外，他才真正有了喘息的空隙。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紫霄剑。剑柄上的灵纹还残留着淡淡的温热，那是今日仪式上，凌玥亲手为他系上剑穗时留下的灵力余温。小姑娘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喊“韩师兄”的小丫头。从地冥域的废墟中挣扎求生，到天罗域战场上的临危不乱，再到此刻主持阁内事务时的从容淡定，她的成长，比坊市中流传的任何传奇都更让韩烨欣慰。

“韩师兄，这是阁主令牌。”

脑海中突然响起凌玥今日递过令牌时的声音。那枚令牌通体黝黑，却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入手沉重得超乎想象——那是用谷洪前辈的佩剑熔化重铸而成，里面不仅封存着紫云阁的传承灵印，还残留着谷洪的一缕本源灵力。韩烨低头，看着掌心静静躺着的令牌，指腹拂过上面“紫云”二字的刻痕，仿佛能触摸到那位传奇阁主残留的意志。

他想起三天前，接任仪式的前一夜，凌玥捧着令牌找到他时的模样。小姑娘眼圈微红，将令牌放在桌上，轻声说：“韩师兄，其实这令牌……本该由你更早接手的。”

韩烨当时没有接话。他知道凌玥想说什么。在墨长老牺牲后，在他率队驰援天罗域前，凌玥曾执意要将阁主之位让给他。那时的他拒绝了，一来是战事紧急，无暇分心；二来，他心里始终有个坎——他总觉得，自己是从下界飞升而来的“外人”，能否担起这份传承，能否对得起谷洪与墨长老的期许，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直到天罗山巅，以身化器，引谷洪仙魂共鸣，凝聚玄铁圣剑的那一刻，韩烨才真正想明白。所谓传承，从来不是血脉的延续，也不是身份的桎梏，而是那份“守护”的意志。谷洪守护八域安宁，墨长老守护紫云阁火种，而他，从踏入仙界的那一刻起，守护的便不只是自己的道途，还有身边的人，还有那些未曾谋面，却同样在为生存而挣扎的修士。

“定不负前辈所托。”

韩烨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晚风拂过，吹动他的衣袍，望仙台边缘的空间符文突然亮起，发出细碎的嗡鸣。他抬头望向远方，目光穿透云层，仿佛能看到地冥域的万家灯火。

坊市的方向传来喧闹声。那是“紫云炼器堂”的报名处还在忙碌。今日仪式上，他宣布广招八域炼器人才时，台下的反应远比他预想的更热烈。有衣衫褴褛的散修，捧着祖传的残破工具前来；有小家族的子弟，背着行囊，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甚至有几位来自东域的老牌炼器师，放下身段，主动提出要加入炼器堂担任教习。

“无论出身贵贱，唯才是举。”这是韩烨定下的规矩。他忘不了自己初到仙界时，因为“下界修士”的身份遭受的冷眼，忘不了那些因为没有背景、空有天赋却报国无门的修士的无奈。谷洪的《天工造物录》扉页上写着：“器者，载道也，非为权贵，乃济苍生。”他要让紫云阁的炼器术，不再是少数人的专利，要让那些散落于八域的民间巧匠，都有施展才华的地方。

想到这里，韩烨的灵识下意识地铺开，笼罩了整个紫云阁。阁内的景象清晰地映入脑海：西侧的演武场上，新入门的弟子正在练习基础剑法，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东侧的丹房里，几位药修正在熬制疗伤丹药，药香顺着灵气流淌；后院的灵田旁，几个年纪稍小的弟子在给灵植浇水，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今日仪式上的见闻……

这些鲜活的画面，与他记忆深处的某些片段重叠在一起。

那是他刚飞升时，降落在地冥域的荒原上，浑身是伤，灵力耗尽，连一块下品灵石都拿不出来。饿了三天，是一位路过的老修士给了他半块干饼；寒夜里，是几个同样落魄的散修挤在一起，用微薄的灵力相互取暖。那时的他，看着远处紫云阁的断壁残垣，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活得像个人样。

谁能想到，短短数载，他不仅活了下来，还站在了这里，成为了紫云阁的阁主，成为了八域修士敬畏的存在。

“韩师兄！”

台下传来凌玥的声音。韩烨收回目光，低头望去，只见小姑娘站在望仙台的石阶下，手里捧着一个食盒，仰头朝他喊道：“该用晚膳了！我让后厨做了你爱吃的灵米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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