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隘口的硝烟尚未散尽,天罗域东部的“墨云城”却已暗流涌动。这座依海而建的雄城,城墙由万年玄铁混合珊瑚晶石浇筑而成,寻常金灵境修士的全力一击也只能留下浅浅白痕。此刻,城头上悬挂的“天罗”战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旗面边缘却已被昨日联军突破边境的余波撕裂了一道口子,像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城主府内,白家族长白玄正枯坐于紫檀木案前。案上平铺着一幅天罗域舆图,墨云城的位置被朱砂重重圈出,而代表联军的青色标记已如潮水般漫过边境线,距离城池不过百里之遥。他指尖的狼毫笔悬在半空,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墨渍,如同他此刻混沌的心绪。
“父亲,敖烈的传令兵又在门外候着了。”长子白岳推门而入,玄色锦袍上还沾着些许尘土,显然是刚从城头巡查回来。他声音压得极低,“他催咱们即刻押送城中半数修士前往天罗山,说是要炼什么‘血祭丹’。”
白玄握着笔杆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血祭丹?那是用修士精血与神魂炼制的禁丹,服用后能短暂提升修为,代价却是折损寿元、心智癫狂。敖烈为了保住王座,竟已疯狂到这种地步?他想起三个月前,三儿子白澈只因在宴会上对敖烈的禁术提出半句质疑,便被冠以“通敌”罪名,当众以魂火焚烧致死。那凄厉的惨叫声,至今仍在他梦魇中回荡。
“让他等着。”白玄缓缓放下笔,目光扫过案头一尊玉雕摆件——那是白澈十岁时亲手雕刻的全家福,如今幼子的位置已被他用朱砂涂去。“去请三位供奉长老到密室,就说有要事相商。”
半个时辰后,城主府地下密室。四盏幽冥灯散发着幽幽绿光,将四位老者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大供奉白松是族中唯一的宗灵境修士,此刻正捻着花白的胡须,沉声道:“族长,敖烈倒行逆施,天罗域早已怨声载道。前日我去城郊巡查,亲眼见着三个村落被血祭功的修士洗劫一空,尸骨都填了阵法根基。再这么下去,别说联军打过来,咱们自己就得先被他榨干了。”
二供奉白苓是位面容清癯的老妪,她从袖中取出一枚传音玉简,注入灵力后,里面传出敖烈嘶哑的咆哮:“墨云城若敢阳奉阴违,待我平叛归来,定将白家满门抄斩,神魂投入炼魂鼎!”声音刺耳,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听听,这就是咱们效忠的主上。”白苓冷笑一声,“当年先祖随敖家开国,立下汗马功劳,才有了白家今日的地位。可如今呢?他视我等如猪狗,稍有不从便是灭族之祸。”
白玄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块莹白的玉符,符面上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紫云。“诸位,昨日联军突破边境时,静海域少主曾派人送来此物。”他将玉符递到众人面前,“这是紫云阁的‘认主符’,持有此符者,可凭白家血脉加入联军,既往不咎。”
密室中一片死寂,唯有幽冥灯的火苗噼啪作响。白岳忍不住开口:“父亲,这会不会是联军的诈术?敖烈虽残暴,麾下毕竟还有三位宗灵境巅峰修士,联军真能赢吗?”
“你以为敖烈的宗灵境是怎么来的?”白松猛地拍向石桌,震得茶杯险些翻倒,“半年前他强征百名修士为其护法,以血祭功冲击境界,那三位所谓的‘巅峰修士’,哪个手上没有无辜者的鲜血?如今联军势大,韩烨更是以大罗境之威连破三城,开仓放粮,释放囚徒——民心所向,早已不是天罗山了!”
白玄站起身,绿光中他的眼神异常坚定:“我意已决。今夜三更,打开东门,迎接静海域军队入城。”他从腰间解下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雕刻着墨云城的城防图,“岳儿,你率族中子弟控制东西南北四门的守将,就说敖烈有密令,要严查通敌奸细。”
“大供奉,烦请您坐镇城主府,以‘锁灵阵’困住敖烈派来的传令兵,切记不可伤其性命,留着还有用处。”
“二供奉,劳您去联络城中被敖烈迫害的修士家族,告诉他们,今夜是墨云城重见天日之时。”
三道身影领命而去,密室中只剩下白玄一人。他走到石壁前,推开暗格,里面藏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那是白家先祖当年征战时用过的兵器。他轻抚剑刃,仿佛听到了先祖的低语。
三更时分,墨云城东城门。负责守卫的百夫长正打着哈欠,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身怒喝:“谁?口令!”
“天清地明。”白岳的声音响起,他身后跟着二十名白家子弟,个个手持强弓,箭镞上闪烁着符文光芒。
百夫长心中一凛,这口令是白家族内专用的,怎会在此刻出现?他刚要呼喊,便见一道寒光闪过,脖颈已被白岳手中的短刀划开。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白岳挥手布下隔音结界,低声道:“动手!”
二十名子弟如狸猫般扑向城头各处,弓弦轻响,守城的士兵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被箭矢穿透眉心。这些箭矢都淬了“昏睡散”,不会伤及性命,却能让人昏迷十二个时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