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梦语携血碗逃亡,却被玄镜司暗桩盯上;
御膳房废墟中,一枚刻有“烬”字的青铜匙悄然出土;
而城南小铺,苏晏清陷入昏迷前最后一句话是——
“告诉萧决……第二道‘泣汤’,该下了。”第331章:他吃的是饭,我烧的是命
风雪已歇,夜却愈发深沉。
清粥小铺内,炉火将尽,木炭在灰烬中挣扎着最后一丝红光,如同苏晏清尚存的一缕心脉——微弱、断续,却仍不肯熄灭。
她躺在轮椅上,气息浅得几乎听不见,唇色泛青,脸色苍白如纸。
唯有那双眼睛,清明锐利,像雪夜里不肯坠落的星子,穿透层层阴霾,直指命运咽喉。
萧决立于案前,玄铁披风被屋内的暖意蒸出水汽,肩头残霜化作斑驳暗痕,宛如未干的血迹。
他掌心托着一只素瓷碗,底刻“救我”二字,边缘卷裂,血迹早已干涸——那是从极痛之中硬生生剜出的求援。
“宫中已戒严。”他的声音低沉,几乎被炉火吞没,“三重禁卫封锁偏殿,苦心翁亲自守药炉,称‘龙涎蛊’不可断。一旦停药,帝魂即散,心脉崩裂,必死无疑。”
屋内一片死寂。
阿承灰金纹隐现,掌心发烫;陈改契握笔的手微微颤抖;连一向沉静的光引脉也蹙起眉头,盲眼轻颤,似感应到宫墙深处那一道被重重封印的意识之流。
可苏晏清笑了。
笑意很轻,甚至带着虚弱的抖动,可那眼神却锋利如刃,直刺人心。
“他怕的不是帝亡……”她缓缓开口,声若游丝,字字清晰,“是帝醒。”
众人一震。
她闭了闭眼,指尖轻轻抚过胸口——那里藏着一道旧伤。
十五年前祖灶焚毁之夜,她亲眼看着祖父被拖入黑镬门,临行前只来得及将一枚灶钥塞进她手中。
那夜火光冲天,灶灰漫天飞舞,像一场不会停歇的黑色大雪。
如今,同样的灰,竟成了锁住帝王神志的毒引。
“皇帝还在做梦。”她忽然说。
众人不解。
苏晏清睁开眼,望向角落里的光引脉:“你曾言,地师能见契力流转。如今我问你——若一人执念不灭,哪怕身陷蛊牢,其梦可有回响?”
光引脉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有。若心火未绝,愿觉尚存,则梦境如泉,纵被石压,亦会渗出微音。”
“那就听。”苏晏清轻声道,“以‘地脉回音术’,探宫中偏殿上空。我赌他每夜子时,必梦母后煮粥。”
光引脉不再多言,双手结印,指尖泛起淡淡土褐色光晕。
她盘膝坐下,眉眼微阖,气息渐与大地同频。
时间仿佛凝滞。
炉火噼啪一响,火星溅落。
忽然,她身体一震,低语:“有了……一丝回响,在偏殿屋顶三丈之上,极微弱,如蛛丝悬空……但确有波动。”
“是什么?”
“梦的气息。”她嗓音空灵,“他在梦里闻到了粥香……米是北州贡品,柴用松枝,火候七分滚,三分温——那是母亲的味道。可每至他欲开口呼唤,便有一阵焦苦扑面而来,梦碎,神散。”
苏晏清缓缓吐出一口气,眼中光芒骤盛。
果然如此。
梁烬以灶灰炼蛊,借味契之力操控帝王心神,但他忘了——真正的味契,不在药材配伍,而在记忆深处那一口无法复制的温情。
一碗粥,能囚人,也能救人。
“他还记得。”苏晏清低语,“那个被唤作‘清儿’的孩子,还没死。”
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向门外仍亮着的七十二盏灶灯。
“百姓供来的米,还剩多少?”
阿承灰连忙答:“北州孤儿所献之米,尚余三升。”
“好。”她闭目调息片刻,再睁眼时,已恢复几分清明,“取米一合,以七十二村灶灰烬滤水三次,冷煮成糜,凝脂不搅,覆霜于表——我要做‘虚食第三道’:默饭。”
“这饭……为何要如此?”陈改契忍不住问。
“因为它不是给人吃的。”苏晏清轻声道,“是给‘记忆’吃的。”
她要打破这个循环。
用一碗没有味道、却充满“意义”的饭。
梁引火悄然上前:“御膳房外围已有黑镬门暗哨,但我可借残符潜入药囚院,联络一人。”
“谁?”
“苦心翁之子——苦心子。年轻医徒,通祭酒秘方,却被囚多年,只因他曾质疑父之所为。”
苏晏清眸光一闪:“你带什么去?”
梁引火从怀中取出一块焦黑符牌,边角残缺,上有扭曲火焰纹路——正是当年黑镬门分裂时,反叛者所持的信物。
“此符若现,他知道该怎么做。”
“告诉他。”苏晏清盯着那符,一字一顿,“若愿救帝,今夜子时,将‘反烬露’滴入‘安神露’第三煎。”
梁引火领命而去,身影隐入夜色。
当夜,子时将至。
苏晏清亲自守灶,虽已无力起身,仍坚持以心火控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