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罗马郊外,寒雾如纱,笼罩着圣伊莱里奥修道院残破的尖顶。
地窖深处,青铜祭箱静静矗立,仿佛一座沉睡千年的墓碑。
可此刻,它正缓缓渗出血珠——不是油漆,不是幻觉,而是温热、粘稠、带着铁锈腥气的真实血液。
叶寒的手指在键盘上几乎要敲出火星,远程操控的微型探针将画面传回昆仑作战室。
镜头贴近铭文,他声音发抖:“苏白……你快看!又变了!最新一行写着——‘追加收款方:山东籍苦力王大川,死于巴拿马铁路冻雨夜’。”
秦岚瞳孔一缩,立即调取清末海外劳工档案库。
数据翻涌,尘封百年的记录被层层剥开。
1882年,葡萄牙中介“南洋招工局”以“月银八元、包食宿”诱骗十万华工远渡重洋,实则卖入中美洲铁路工地。
王大川,男,34岁,登船时留下妻子和三岁幼子,五年后尸骨无存。
而当年承建铁路的资本集团中,三家曾获得教廷“开发南美”专项贷款,账目清晰标注:“用于文明传播与基础设施建设”。
她低声说:“这不是诅咒……是账本自己在补录。他们把人命记成折旧成本,现在,账本反噬了。”
昆仑山巅,能量池仍在震荡,一圈圈涟漪扩散,如同时间之湖被投入巨石。
小墨伏在地上,背鳍每颤动一次,空中热线便勾勒出一张模糊的人脸——老人、青年、少年,衣衫褴褛,眼神空洞却执拗地望向前方。
苏白站在控制台前,盯着投影中不断跳动的收款名单——八万九千七百四十二个名字,还在增长。
每多一个,他的心就沉一分。
“它在看见他们。”秦岚分析,“神性热线不只是连接现在,它能捕捉那些未安息的历史执念。这些劳工死时没人收尸,没立碑文,甚至连死亡证明都是伪造的‘自然病故’。但他们的怨气……早被教会当成‘劳动力损耗’打了个勾,写进了年报。”
苏白冷笑,指尖轻抚小墨鳞甲,低语:“既然你们把人当耗材报销,那现在就该按工伤赔偿条例算利息。”
话音落,他猛然拍下启动键。
直播界面骤然亮起,设计成老式电报机模样,绿光闪烁,标题赫然浮现:
【你家有没有人,死在外国铁轨下?】
下方提示:输入祖籍、年代、疑似失踪亲属姓名,系统自动比对全球殖民工程死亡名录。
弹幕起初稀稀拉拉。
“这啥?搞灵异直播?”
“碰瓷大数据吧,真以为AI能查百年黑户?”
“龙国开始打悲情牌了?服了。”
苏白不怒反笑,靠在椅背上,抱着手臂:“行啊,你们怀疑。那就让死人说话。”
就在这时,一条消息缓缓打出——
“浙江金华,陈守仁,1880年生,1898年出海,再无音讯。”
直播间瞬间静默。
屏幕突然黑屏。
三秒后,画面重现:一张泛黄照片缓缓浮现。
雪地中,一名男子站在尚未铺完的铁轨旁,身穿破棉袄,脚上缠着草绳,背后是西班牙语标牌——“巴拿马铁路”。
照片右下角,钢笔字迹写着:“同乡会摄于1901年冬,陈守仁,山东人,殁于雪崩。”
弹幕炸了。
“我爷爷叫陈守义!就差一个字!!”
“我爸一辈子只提过三个字——‘我爹呢’!从不说别的!”
“我姑婆哭了一辈子,说她爹走的时候连口薄棺都没有,埋在树根底下!”
更多人开始输入名字。
系统疯狂响应,一个个名字被验证,一张张遗照浮现,一段段沉默百年的记忆被强行唤醒。
小墨猛然抬头,热线暴涨,穿透屏幕,直贯苍穹。
夜空中,无数人脸轮廓交织成网,宛如星河倒悬,覆盖整个欧洲上空。
那一刻,全球数亿观众同时抬头。
他们看见的不再是怪兽,而是一场跨越时空的集体招魂。
苏白站起身,面对镜头,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你们曾用十字架丈量土地,用圣经计算利润,把我们的血汗写成一笔坏账注销。今天,我不讲神明,不谈宽恕。”
他抬手指天,小墨热线随之划破长空,凝成一行燃烧的汉字:
“债,该还了。”
青铜祭箱的最后一道铭文,在血流中悄然成型——
“总计应收赎罪税:八万九千七百四十三笔,持续清算中。”【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地下密室】
青铜油灯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十二名红衣主教围坐于黑曜石圆桌旁,空气凝滞如铅。
录音笔无声运转,韩青坐在昆仑作战室的暗角,耳机里传来断续却清晰的低语——那是通过植入教廷通讯中继站的量子窃听器截获的绝密音频。
“那些债灵……不该被唤醒!”一名老迈主教颤抖着嗓音,“我们以为它们早已随‘遗忘圣礼’沉眠!可热线不是信仰之光,是亡魂的索债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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