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沉重。
如同坠入万年玄冰与沥青混合的海洋,无处不在的原初暗质裹挟着狂暴的负面能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疯狂侵蚀着肉身与神魂。耳边是无数怨魂尖啸、古神低语、法则崩碎混合成的混沌噪音,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者瞬间疯狂。
梦涵五人如同怒海中的孤舟,被深渊之心喷发出的黑暗潮汐裹挟着,向着不可知的深处沉沦。
“稳住心神!运转灵力护体!”骨魂嘶哑的声音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显得微弱,他手中的引魂灯幽光大盛,勉强撑开一小片相对稳定的区域,将距离他最近的血屠和昏迷的辉光笼罩进去。
血屠怒吼连连,血煞之气爆发到极致,在身周形成一道血色护罩,但护罩在暗质的侵蚀下不断明灭,显然支撑得极为吃力。他死死抓住昏迷的辉光,将其当做盾牌般挡在身前,眼中凶光闪烁,显然对这叛徒恨之入骨。
影雀身法最为灵动,如同暗流中的游鱼,双刃挥舞,斩开一道道袭来的能量乱流,但脸色也苍白如纸,消耗巨大。
梦涵的情况最为特殊。那足以湮灭黄金阶的黑暗潮汐,对他而言,既是致命的威胁,也是…大补的养分!他全力运转暗月吞噬,周身仿佛化作了无数微小的黑洞,疯狂吸纳着周围精纯的原初暗质与负面能量。这股力量狂暴无比,远超以往吞噬的任何能量,几乎要撑爆他的经脉空窍,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同时也让他的气息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甚至提升!皮肤下的暗金道纹贪婪地汲取着黑暗,变得更加深邃复杂。
然而,他此刻的心神,却完全系于另一件事上——
“糖忧…”
他强忍着吞噬带来的胀痛,将一丝神识死死连接着怀中那枚变得滚烫的观星令。灰侍留下的这枚令牌,在接近深渊之心后,似乎与某种存在产生了共鸣,正散发出微弱的空间波动,指引着一个方向。而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枚令牌,以及方才祭坛上糖忧虚影被灼伤时产生的灵魂链接波动,梦涵模糊地感应到,在下方无尽的黑暗中,有一缕极其微弱、却顽强不灭的伽罗气息,如同风中的残烛,正指引着他!
“跟我走!”梦涵嘶声喝道,不顾身体撕裂的痛楚,强行引导着吞噬来的部分力量,在身前凝聚成一道暗月船锚般的虚影,破开混乱的潮汐,朝着感应的方向艰难前行。
骨魂、血屠、影雀见状,毫不犹豫地紧跟其后。在这绝境中,梦涵诡异的能力和那明确的指引,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潮汐的冲击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减弱。众人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膜,进入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
这里依旧是绝对的黑暗,但不再是狂暴的能量乱流,而是一种死寂的、仿佛连时间都冻结的黑暗。脚下是某种光滑如镜、冰冷刺骨的黑色晶石地面,延伸向远方,看不到尽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源头来自黑暗深处那如同巨兽心跳般规律的、低沉的搏动声——深渊之心的本体,已近在咫尺!
“噗通!”血屠将昏迷的辉光像扔垃圾一样丢在地上,自己也瘫坐在地,大口喘息,青铜重甲上布满了被腐蚀的痕迹。骨魂的引魂灯光芒黯淡了许多,佝偻的身躯微微颤抖。影雀靠在一边的晶壁上,默默调息。
梦涵也停下脚步,迅速检查自身。方才疯狂的吞噬,虽然让他伤势尽复,修为甚至隐隐向白银二档中期迈进,但体内力量驳杂狂暴,急需梳理巩固,否则有失控的风险。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辉光,指尖暗蚀之力吞吐,加固了其体内的禁制。
“现在怎么办?”血屠喘着粗气,看向梦涵,语气复杂,少了之前的轻视,多了几分依赖与忌惮,“这鬼地方感觉比上面还邪门!”
骨魂也看向梦涵,浑浊的眼睛闪烁着精光:“梦涵小友,你似乎…对此地有所感应?”
梦涵没有隐瞒,沉声道:“糖忧很可能就在下面。我们必须找到她。”
影雀忽然开口,声音冰冷:“找到之后呢?如何离开?那位铂金阶的裁决长,恐怕还在上面守着。”她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心头。
是啊,就算找到糖忧,如何从一位铂金阶强者眼皮底下逃生?这根本是无解的死局!
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而绝望。
就在这时,被丢在地上的辉光,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他皮肤下的黑气与圣光再次冲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被封禁的魔种与那丝苏醒的黑暗本源似乎在进行着最后的搏斗。
“这废物又要搞什么鬼?!”血屠烦躁地举起巨斧。
梦涵蹲下身,手指按在辉光眉心,暗月之力探入其混乱的识海。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冲击着他的神识——圣殿的祈祷、影牙的密谋、蚀心魔种的痛苦、以及对某种“圣物”的疯狂渴望……最终,这些碎片凝聚成一段断断续续、充满恐惧的意念:
“逃…快逃…裁决长…他…他不是为了净化深渊…他是要…夺取‘原初核心’…成就…光明神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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