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曹军监工正用鞭子抽打着一个动作迟缓的屯田兵。
“废物!快把滚木搬上墙头!赤贼就要攻城了!”
他骂骂咧咧地转过身,准备去呵斥下一个人。
他没有看到,身后那名挨了打的士兵,与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个冰冷的眼神。
他更没有看到,一柄被磨得锋利无比的铁锹,正无声地,对准他的后脑,呼啸而来。
“砰!”
监工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他的眼睛猛地瞪大,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缓缓低下头。
一柄同样被磨尖的农用锄头,已经深深地刺穿了他的胸膛。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汩汩冒出。
那个刚刚被他抽打的士兵,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手中,紧紧握着那柄还在滴血的铁锹。
“为了共和。”
士兵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轻声说道。
“反了!”
第一声呐喊,如同投入滚油中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整个屯田兵营!
那些前一刻还在麻木劳作的士兵,在这一瞬间,仿佛变成了嗜血的野兽,扑向了身边那些作威作福的监工。
铁锹、锄头、斧子,甚至是削尖了的木棍,都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独臂老兵李头儿一脚踹开营房的木门,对着里面早已集结完毕的弟兄,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
“行动!”
屋内的汉子们如同一窝被捅了的马蜂,嘶吼着冲了出来,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一种混杂着绝望与希望的火焰!
小规模的冲突,在瞬息之间,演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监工和他们的亲兵,在十倍于己的愤怒人潮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一名监工队的都伯挥舞着环首刀,试图组织抵抗。
“反了!你们这群贱民都想死吗!”
他连续砍翻了两名冲上来的屯田兵。
但更多的身影,淹没了他。
一柄草叉刺穿了他的小腹。
一柄砍柴的斧子,连着头盔,将他的脑袋劈成了两半。
“杀向武库!”
李头儿用他仅剩的一只手臂,挥舞着一柄刚刚夺来的朴刀,指向营地的中央。
“夺了兵器,开城门,迎接委员长!”
“开城门!”
“迎接委员长!”
数千名屯田兵,脸上涂抹着血污与泥土,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他们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向了营内的武库。
武库的守卫们惊恐地射出一轮箭雨,撂倒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人。
但这根本无法阻挡那愤怒的人潮。
营门被狂暴地撞开,士兵们如同饿狼般涌入,贪婪地抢夺着那些他们从未被允许触碰的兵器与甲胄。
李头儿拿起一柄沉重的环首刀。
他看着周围那些正笨拙地穿着皮甲,手握着刀枪,眼神中不再是麻木,而是闪烁着野性光芒的弟兄们。
他知道。
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牲口。
他们是人。
是为自己而战的人!
……
起义的火焰,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许都的底层蔓延。
但驻扎在城内的曹军嫡系部队,反应同样迅速。
一队队身披铁甲,手持大盾长戟的精锐士卒,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军营中开出,如同冰冷的钢铁城墙,封锁了通往各处城门的主干道。
“叛逆者,死!”
一名曹军校尉拔出佩剑,厉声嘶吼。
第一波冲出兵营的起义军,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直接发起了冲锋。
迎接他们的,是无情的屠戮。
简陋的农具和杂乱的阵型,在职业军人组成的钢铁方阵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一个照面,上百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起义军的势头,被狠狠地遏制住了。
“不要冲了!都他娘的回来!”
李头儿站在一个巷口,用刀背砍翻了一个正要掉头逃跑的士兵,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他们人少!我们进巷子!跟他们打!”
他当了半辈子兵,最清楚巷战该怎么打。
在他的指挥下,起义军不再进行自杀式的正面冲锋,而是化整为零,如同一道道水流,涌入了许都城内那迷宫般的街巷之中。
一场残酷而又混乱的巷战,就此展开。
起义军从屋顶抛下瓦片和石块。
他们用门板和货车,堵塞狭窄的通道。
曹军精锐那引以为傲的军阵,在这些错综复杂的巷道中,被彻底分割,失去了作用。
战斗,变成了小规模的,一寸一寸的血腥绞杀。
“打开城门,迎接共和!”
“打倒曹贼,人人有田!”
起义军的口号,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响起,那声音,比任何战鼓,都更能动摇人心。
……
厮杀声,惊动了整座许都。
普通百姓们惊恐地发现,这些叛乱的士兵,不抢掠,不扰民,他们的目标,只有曹军的官兵和府衙。
他们喊的口号,正是前几天那场“纸雪”上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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