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炭盆仍在烧着,火星偶尔噼啪爆开,映得四壁斑驳的光影微微晃动。马夫人慵懒地靠在锦垫上,鬓边的金钗斜斜滑落,露出颈间被吮出的淡红痕迹。黄总管正慢条斯理地系着腰带,玄色绸裤上绣着的暗纹在火光下若隐若现——那是他特意让人绣的蟒纹,虽不敢用明黄,却也透着几分不臣之心。
“夫人可知,李忠源已为那丫头寻了门亲事?”黄总管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听说是那个人叫万山海,一个改行经商的儒生,再过数月便要行礼。”
马夫人正把玩着散落的一缕发丝,闻言猛地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哼,总算要把这贱货打发走了。我倒要看看,嫁了人还怎么在府里兴风作浪。”
“夫人高兴得太早了。”黄总管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早已凉透,“那丫头精明得很,竟说服李忠源应了‘出嫁不离家’的规矩,连那夫婿也要入赘李府,帮着打理产业。”
“什么?!”马夫人手中的金钗“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那老东西是想断了我和天儿的活路吗?他就这么容不下我们母子?”她胸口剧烈起伏,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眼底的怨毒,“这府里的产业,凭什么要给一个丫头片子和外人?”
黄总管放下茶盏,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李忠源不止这一手。听说他在江南一带寻访绝色女子,明着是说要给李家开枝散叶,实则……”他故意顿了顿,看着马夫人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实则是怕那丫头独揽大权,留着后手呢。万一他自己再生个儿子,或是让侄小姐招个上门女婿,夫人和公子的处境,怕是……”
“够了!”马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香炉被震得摇晃起来,“我绝不能坐以待毙!这老东西既然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父女俩都除了,这偌大的家业,自然就归我和天儿了!”
黄总管看着她那副被嫉妒冲昏头脑的样子,心里暗骂一声“蠢货”,面上却露出赞许的神色:“夫人有此决心,实属难得。只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凝重起来,“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万万不可鲁莽。”
“有什么好议的?”马夫人有些不耐烦,“找个机会在他们的汤羹里下点鹤顶红,神不知鬼不觉,谁能查到我们头上?”
黄总管挑眉,拿起地上的锦袍披在肩上:“夫人可知,李忠源常年习武,对毒物向来警觉?再说,他和那丫头身体康健,若突然一同暴毙,而夫人和公子却安然无恙,还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家业,就算是三岁孩童也会起疑。”他走到马夫人面前,俯身看着她,声音压得极低,“李忠源在朝中颇有门路,一旦出事,官府定会严查。到时候别说继承家业,恐怕夫人和公子都要被押入大牢,尝尝凌迟处死的滋味。”
马夫人被他眼中的寒意吓得打了个寒颤,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恐惧。她瘫坐在锦垫上,喃喃道:“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我们扫地出门吧?”
“办法自然是有的。”黄总管扶起她,语气放缓了些,“但必须选对时机,用对手段。既要让他们消失,又要让我们脱得干干净净。”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比如,让他们‘意外’身亡。”
马夫人不解地看着他,黄总管却不再多言,只是拿起她掉落的金钗,轻轻插回她的发髻:“夫人只需耐心等待,时机一到,我自会安排。在此之前,千万不可露出半分破绽。”
马夫人看着他沉稳的侧脸,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却又隐隐觉得这个男人深不可测。她点点头,开始对着铜镜整理妆容。胭脂水粉掩盖了脸上的潮红,发髻重新梳得一丝不苟,换上那件素色衣裙后,又变回了那个端庄得体的李府夫人,仿佛刚才在密室里翻云覆雨的人不是她。
离开密室时,慧能师太早已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串紫檀佛珠,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夫人礼佛完毕,真是功德无量。”马夫人淡淡应了一声,塞给她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转身登上了马车。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马夫人靠在软垫上,心里却乱如麻。她想起李飞天那副不学无术的样子,又想到李忠源冰冷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如果真被赶出李府,她这种养尊处优的女人,恐怕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如。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她暗暗咬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让我母子滚蛋,除非我死!”只是,她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树影,又想起黄总管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在利用他,还是早已成了他的棋子?
而此时的白云庵后门,黄总管正对着铜镜卸下伪装。他抹去脸上的络腮胡,露出光洁的下巴,又换上一身粗布短打,瞬间从气宇轩昂的总管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货郎。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马夫人给他的玉佩塞进怀里——这蠢女人,还真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等拿到李府的财产,第一个要灭口的,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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