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的温度并未因众人燃起的决心而有丝毫回暖,依旧呵气成冰,寒意刺骨。然而,一种无形的、微妙的变化已然悄然发生。先前那几乎令人窒息的绝望沉寂,被一种带着紧迫感的、目标明确的忙碌所取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坚韧。
林泊禹几乎将那个战术背包的每一个夹层和角落都翻了个底朝天,手指冻得有些不听使唤,终于从一堆零碎的矿物样本、半成品的机关零件和备用材料中,小心翼翼地捻出一小团被压得极为紧实、颜色暗沉如陈年枯苔的东西。它表面还凝结着细微的冰晶,触手冰凉坚硬,几乎与石块无异。
“找到了,‘霜烬苔’,”林泊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希冀,他极其小心地将这团毫不起眼的东西放置在面前一块相对平整的冰台上,“当初在冰髓巨蛛巢穴边缘的岩缝里刮下来的。据说这东西能在极寒深处保持一丝阴燃不灭,特性很奇特…就是极其难点燃,而且一旦烧起来,烟会有点大,味道也不好闻。”
楚承泽好奇地凑过来,伸出冻得微微发红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硬邦邦的苔团:“这…真能点着?看着跟块小石头没两样啊。”
“总得试试才知道。”林泊禹抿紧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专注。他又从工具夹层深处翻找出最后几片备用的镁棒和一小块表面已经有些磨损的火石——这是他们野外生存装备中最后的基础保障了。他看了一眼那几乎空掉的便携燃料罐,毫不犹豫地将它收了起来——不到生死攸关的绝境,这最后的现代化燃料绝不能轻易动用。
他尝试用匕首锋利的边缘,极其小心地从那团霜烬苔上刮下少许粉末,聚拢成一小堆,然后拿起镁棒和火石。
咔嚓,咔嚓…
细碎的火星接连溅落在暗沉的苔藓粉末上,却只是闪烁一下便瞬间熄灭,只在粉末表面留下几个微不足道的焦黑小点。一次又一次,林泊禹的手腕都因为持续用力而有些酸麻,被寒风冻得僵硬,但那点苔藓粉末依旧毫无反应,死气沉沉。
“不行啊…太潮了,根本点不着…”楚承泄气地嘟囔着,抱着胳膊使劲搓了搓,感觉身上的寒意又加重了几分。
一旁的姬霆安忍着伤口的抽痛,艰难地挪动过来。他脸色因失血和严寒而显得苍白,眼神却强打着精神,死死盯着那堆苔粉:“等等…潮气…需要足够的热量…”他喃喃自语,目光扫过自己被拆开的后盖、屏幕碎裂的终端,忽然眼神一动,“泊禹哥!把我终端里那块备用电池拆出来!电量应该快耗尽了,正负极短路试试!说不定能爆出温度更高的电火花!”
林泊禹闻言一怔,立刻明白过来。现在不是心疼装备的时候。他接过终端,动作熟练地用匕首尖小心撬开内部卡扣,取出那块小巧的备用电池,又找出一小截细如发丝的特制导线。在楚承泽和姬霆安紧张的目光注视下,他将导线两端快速而精准地接触电池的正负极!
刺啦!
一簇异常明亮耀眼的电火花猛地爆开,瞬间引燃了林泊禹适时凑过去的、刮得极细的霜烬苔粉末!
嗡…
一小撮暗红色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火苗,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顽强的生命力,倏然升腾起来!一股带着淡淡腥气的、并不好闻的烟雾随之弥漫开来,确实有些呛人。
“成了!”楚承泽差点兴奋地喊出声,又赶紧捂住嘴,生怕自己一口气把这来之不易的希望之火给吹灭了。
林泊禹眼中闪过一抹振奋的光芒,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更多相对干燥些的霜烬苔碎屑,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添加过去。那暗红色的火苗极不容易地蔓延着,吞噬着新的燃料,发出细微却令人心安的低微噼啪声。热量虽然微弱得可怜,但那份真实的、跳动的温暖,却清晰地传递开来。
他赶紧拿出那个金属水壶,将里面冻结得坚实的冰块小心地架到火苗上方。融化的速度慢得令人心焦,冰水滴落的速度如同蜗牛爬行,但这意味着,他们有可能获得生命之源的热水了!
另一边,谢惟铭闭目凝神,将全部心神都沉浸于听觉的世界,极力从那永无止境的、狂暴的风啸声中,剥离筛选出任何一丝可能有用的信息。他的眉头紧紧锁住,额角甚至因为极度的专注而渗出细密的汗珠,旋即又被洞内的严寒冻成冰霜。
“东南方向…”他忽然开口,声音因过度消耗而显得有些沙哑,“…大约…五里外,或许更远…有一种规律的、极其轻微的‘咔嗒’声…像是某种巨大的冰体结构在极致低温下周期性收缩挤压发出的…间隔大概…十七秒一次,很稳定。”他无法确切知道那是什么,但在这片完全迷失方向、感知被严重压制的绝地之中,任何一个稳定的、可以被持续追踪的远程声源,都可能是指引方向的、无比宝贵的天然坐标。
任铭磊则走到洞穴内侧,那双能洞穿虚妄的眼睛仔细地扫视过构成洞穴的冰壁。“冰层平均厚度超过十米,结构…目前看来还算稳定。后方是实心的古老冰川,没有发现隐藏的通道或者潜伏的危险生物。”他的汇报简短而清晰,让众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丝,至少这个临时的避难所暂时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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