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瓷心斋的门板刚卸下,空气中还带着一夜的清冷。
许心正俯身调整博古架上几件瓷器的位置,身后传来一声轻柔却清晰的叩门声。
他回头,看见楚澜斜倚在门框上
一身珍珠灰的羊绒大衣衬得她身姿修长,颈间系着一条淡雅的丝巾,与她平日凌厉的商务形象略有不同,添了几分柔和的意味。
她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正静静地看着他。
“许师傅,早。看来我赶上了头炷香。”她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比电话里更添几分真实感。
许心直起身,有些意外她的早早到访:“楚小姐,这么早?请进。”
楚澜迈步进来,高跟鞋在寂静的晨间店里敲出清晰的回响。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说明来意,而是像熟人般自然地环顾四周,目光掠过擦拭一新的橱窗和陈列的器物。
“店里的气息,沉淀了不少。”她轻轻吸了口气,仿佛在品味,“经历风雨,反而更显厚重了。”
许心为她倒了杯刚沏好的热茶,雾气氤氲。“楚小姐消息灵通。”他语气平淡,将茶杯推过去。
楚澜接过,指尖不经意地与许心的手轻触了一下,微凉而细腻。
她并未立刻收回,反而就着捧杯的姿势,抬眼看他,目光直白而专注:“不是消息灵通,是有关注。许师傅,你还好吗?”
这一问,超出了普通的客套,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个人关怀。
许心垂下眼睑,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还好。劳楚小姐记挂。”
“记挂是自然的。”楚澜轻呷了一口茶,语气放缓
“令尊的事…很突然。我虽与许老先生未曾谋面,但能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的人,必有其不得已的苦衷和超乎常人的魄力。作为儿子,你现在的心情,我能想象一二。”
她的话语没有泛泛的安慰,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理解的通透,这让许心有些意外,也稍稍卸下了一点心防。
他沉默片刻,才低声道:“谢谢。”
楚澜将茶杯轻轻放在柜台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我们之间,不必总是这么客气。”她话锋一转,语气恢复了三分以往的利落,却依旧带着暖意
“上次我提的那件事,清三代的官窑,有进展了吗?”
许心脸上浮现一丝真实的惭愧:“楚小姐,实在抱歉。这段时间…心力交瘁,这件事被我耽搁了。至今还没有找到完全符合你要求的物件。”
他原以为会看到失望,甚至些许不满。
然而楚澜只是微微倾身,靠近了他一些,带着她身上那股清冽又温暖的暗香。
她的声音压低,如同分享一个秘密:“我猜到了。所以今天来,一半是问问进度,另一半…”
她顿了顿,眼波流转,“是看看你。看看瓷心斋的掌舵人,是否还能稳住船舵。”
许心呼吸微滞。
她靠得很近,他甚至能看清她卷翘的睫毛和眼中毫不掩饰的、混合着欣赏与试探的光芒。
“船还在,舵也没丢。”许心稳住心神,迎上她的目光,“只是需要点时间调整航向。楚小姐的委托,我会尽快…”
“不急。”楚澜打断他,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柜台桌面,动作带着几分亲昵的随意
“好东西值得等待。尤其…是经你许师傅之手筛选过的东西。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她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你的为人。”
“为人”二字,她咬得微微重了些,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东西,像是在评价他父亲事件中他的表现,又像是在界定他们之间某种微妙的关系。
许心感到一丝不自在,却又无法否认心底因她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而产生的一丝波动。“楚小姐过誉了。我会尽力。”
“不是过誉。”楚澜直起身,恢复了正常的社交距离,但眼神依旧胶着在他身上
“许心,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一件器物的‘干净’,不仅仅是指它的传承和出身?”
许心心中一动:“楚小姐的意思是?”
“意思是,”楚澜走向门口,在即将踏出门槛时,回眸一笑,那笑容在晨光中显得有些朦胧,却又极具冲击力
“真正的‘干净’,在于持器之人是否心无旁骛,是否能守住本心。我觉得…你能。”
她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和满室若有若无的暗香。
许心站在原地,楚澜的话,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他本就不平静的心湖。
王天河这时揉着眼睛从后院出来,看到许心站在门口发呆,嘟囔道
“心哥,看什么呢?刚才是不是有人来了?我好像闻到一股挺好闻的香味儿…”
许心收回目光,眼神恢复了清明
他转身走向店内,语气平静无波:“一个老朋友。天河,准备一下,今天我们去趟库房,再联系几个相熟的行家。”
他需要尽快为楚澜找到那件“干净”的官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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