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心的话让苏文瀚眼中精光一闪,他显然没料到许心如此干脆,而且似乎对金陵之行早有准备。
“许师傅果然爽快。”苏文瀚微微颔首,对许心的反应颇为满意
“既然许师傅应允,有些情况也可以向你透露一些。我们目前重点关注的目标,并非某一特定器物,而是一个流向和几个关键的‘技术特征’。”
他措辞谨慎,显然不能透露太多核心机密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那个造假团伙掌握了一种独特的釉料处理和老光模拟技术,能使仿品在特定光线下呈现出近乎乱真的‘宝光’和老化痕迹。他们似乎有意将一批运用了这种技术的‘高精仿’通过金陵这次渠道洗白,流入高端市场。”
许心立刻联想到了私拍会上那些“太完美”的破绽,以及顾彦手中那件内壁被“漂白”的定窑碗。
他追问道:“苏司长,部门是否已经锁定了具体的目标器物?比如,某些特定窑口或年代的精品?”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必须确认官方的目标是否与父亲修复的那件永乐青花大瓶冲突。
苏文瀚摇了摇头,语气肯定
“具体器物名单属于高度机密,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目前重点关注的两件,一件是仿宋代龙泉窑的巅峰之作,另一件是仿明中期官窑的青花大器,其做旧手法与我们查扣的原料样本高度吻合。”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其他流传的珍品,只要不涉及此案和重大文物犯罪,并非我们此次行动的重点。”
仿龙泉和明中期官窑青花……许心在心中快速过了一遍,确实与周慕云提及的那件“明永乐青花携琴访友图大瓶”对不上。
他内心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暂时,父亲的手笔不会直接与官方的抓捕行动撞车。
“我明白了。”许心点点头,“我会留意具有类似‘技术特征’的瓷器,尤其是釉光和老光处理不自然的‘精品’。”
“很好。”苏文瀚站起身,从内袋取出一张只有姓名和加密联系电话的卡片递给许心
“这是我的直接联系方式,如有紧急或重要发现,可通过这个号码联系我。”
“金陵之行,一切以你自身安全和正常商业活动为前提,暗中观察即可,切勿贸然行动。”
苏文瀚最后叮嘱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们会有人在现场策应。”
“我会把握分寸。”许心接过卡片,收入口袋。
苏文瀚不再多言,对许心点头示意,便带着苏晓离开了瓷心斋。
苏晓在出门前,回头看了许心一眼,眼神复杂,包含了歉意、嘱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店门关上,店内只剩下许心和王天河。
王天河一直憋着没敢大声喘气,这会儿才长长“呼”出一声,凑到许心面前,脸上又是兴奋又是忐忑
“我滴个乖乖!政府部门的大司长!心哥,你这下牛逼大发了!咱们这算不算是……被国家征用了?”
许心瞥了他一眼,重新瘫回椅子上,揉了揉依旧发胀的太阳穴,没好气地说:“征用?是嫌麻烦不够多吧。”
王天河却来了劲,模仿着官方口吻,挺起胸膛
“许心同志!组织上信任你,交给你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务必在纸醉金迷的拍卖会上,保持清醒的头脑和锐利的眼神,揪出潜伏在人民内部的造假分子!”
他凑近许心,贱兮兮地笑道:“心哥,你说咱这算不算也有编制了?临时工那种?行动代号想好了没?叫‘瓷网’怎么样?或者‘猎赝行动’?”
许心被他吵得头疼,一脚虚踹过去:“编你个头!干活去!把昨天收那影青罐的底足再给我清理一遍!”
王天河敏捷地躲开,嘴上还在嘚啵:“得令!保证完成任务!为了组织,为了人民,为了……呃,为了咱店里下个月的房租!”
许心听着王天河咋咋呼呼的聒噪,又摸了摸口袋里那张带着分量的卡片,眉头微蹙。
这趟金陵之行,看起来还真有意思
不仅要帮着刘世轩掌眼选宝,还得揣摩周慕云的意图,保全父亲的秘密,现在还得兼顾官方的“协作者”身份。
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泼天的富贵”还没见着,“泼天的麻烦”倒是接踵而至了。
王天河还在那儿嘟嘟囔囔着什么“组织考验”。许心被他吵得脑仁疼,正想让他闭嘴,店门口的风铃又响了。
来者是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穿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色羊绒外套,面容保养得宜,气质沉稳贵气
他手里小心地捧着一个锦盒,步履略显匆忙。
“请问,是许心许师傅吗?”男子声音温和,但语速偏快。
许心站起身,目光扫过对方手中的锦盒,点了点头:“我是。您有什么事?”
男子像是松了口气,小心地将锦盒放在柜台上,打开。
里面躺着一只粉彩缠枝莲纹碗,碗壁有一道明显的裂纹,从口沿延伸至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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