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升高,晒得人身上暖意更盛。
张老头溜溜达达回到他的北山废丹房时,王铁柱已经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干完活自觉离开了。门前空地依旧保持着被那小子过度清扫后的干净模样。
他也没在意,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发现已经见底,有些遗憾地咂咂嘴,随手将空葫芦塞回怀里。
正准备回屋再烧点水,就听见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再次从山路那头传来。抬眼一看,又是王铁柱。只是这次,少年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激动,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汗珠,眼睛却亮得吓人。
“老…老先生!神了!神了!”他冲到张老头面前,也顾不得行礼,抓着老头的胳膊,语无伦次地喊道。
张老头被他晃得头晕,赶紧抽回手:“哎哎,稳当点!啥神了?捡着灵石了?”
“比捡着灵石还神!”王铁柱激动得脸膛发红,“弟子刚才…刚才回去的路上,心里一直琢磨您昨天说的‘绕开’和今天说的‘别硬拉’,就…就又试着引导灵气走那条细脉…”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声音依旧带着颤抖:“结果…结果刚才走到半山腰,那处关隘,它…它自己就松了!灵气哗一下就涌过去了!弟子…弟子突破到练气四层了!”
他说完,眼圈竟然有些发红,一年来的焦虑、压抑、绝望在此刻尽数化为狂喜和难以言喻的感激。他后退一步,对着张老头就要行大礼。
张老头却侧身让开,连连摆手:“打住!跟我可没关系!是你自己水到渠成,憋到时候了!老头子我就随口瞎说,是你自己悟性好,运气好!”
他坚决不肯沾这点“功劳”。
王铁柱却认死了是老先生深藏不露,故意点拨自己,心中的崇敬之情如同滔滔江水。他见张老头不肯受礼,也不强求,只是搓着手,兴奋又带着点忐忑地问:“老先生,弟子突破了,按规矩,可以去听内门长老的**了!听说今天下午正好有金丹期的赵长老在悟道阁开讲《基础炼气精要》,您说…弟子该去听听吗?”
他眼里充满了对更高层次知识的渴望。
张老头闻言,挑了挑眉,想起早上在传法堂听到的那些“水银泻地”、“勇猛精进”的理论,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刚刚因为“绕开”和“别硬拉”而突破的少年,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去啊,为啥不去?”他慢悠悠地说道,“听听挺好,正好…助眠。”
“助眠?”王铁柱一愣,没明白这话里的深意,只当是老先生调侃,挠头憨笑道,“长老**,精深玄奥,弟子只怕听不懂,哪敢睡觉。”
“听不懂就对了。”张老头嘀咕了一句,摆摆手,“去吧去吧,好好听,回来…嗯,回来告诉老头子我都讲了啥。”
“哎!好!弟子一定认真听,回来向您复述!”王铁柱只当是老先生考较自己,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用力点点头,又对着张老头鞠了一躬,这才转身,迈着轻快又充满期待的步伐,朝着内门区域的悟道阁跑去。
张老头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背着手回了自己的小木屋。
“听听也好,知道知道啥叫‘正道’,以后碰壁了,才知道回头。”他自言自语,开始慢条斯理地生火,烧水。
……
下午,未时三刻。
悟道阁比传法堂更为宏伟肃穆,白玉为阶,灵木为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令人心神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
阁内蒲团上坐满了弟子,大多气息凝练,眼神锐利,皆是外门中的佼佼者和内门弟子。王铁柱找了个靠后的位置,正襟危坐,内心既激动又紧张。
钟鸣三响,一位面容清瘦、留着三缕长须、身着青色云纹长老袍服的老者,缓步走上中央的**高台。他目光扫过下方弟子,带着金丹修士特有的威仪和淡漠,正是赵长老。
他没有多余寒暄,直接开讲:
“夫气者,天地之灵,修士之基。炼气之道,在于引、炼、凝、转四字…”
赵长老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弟子耳中。他讲的《基础炼气精要》确实是青云宗的正统传承,从灵气的本质,到引入体内的法门,再到周天运转的路线,以及各个关隘的突破技巧,条分缕析,理论扎实。
王铁柱起初听得如痴如醉,只觉得字字珠玑,以往许多模糊不清的地方豁然开朗。不愧是金丹长老,讲的就是比传法堂执事深奥精妙!
“…故而,行功之际,当心无旁骛,意守丹田。遇关隘阻隔,需凝聚心神,调动全部灵力,以决绝之势,雷霆万钧之力,一举冲破!切不可心存杂念,畏首畏尾,此乃大忌!”
赵长老讲到关键处,语气加重,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譬如堤坝阻水,水势不足则蓄之,水势已足则破之!修行亦是如此,积累足够,便当勇猛精进,破而后立!”
听到这里,王铁柱脸上的兴奋和认同却渐渐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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