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暗处的流言,如同初冬的薄雾,虽不浓重,却无孔不入,带着刺骨的寒意。萧景珩虽表面沉静,按部就班地处理翰林院事务,往来于官署与宅邸之间,对坊间传闻恍若未闻,但其内心深知,这看似无形的诽谤,若任其蔓延,足以侵蚀根基,动摇圣眷。他一面严令手下谨言慎行,一面冷眼观察,等待时机。
这日散朝后,萧景珩正随着人流步出宫门,忽闻身后有人唤他。回头一看,正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周秉正。周御史面色如常,与他并肩而行,看似随意地聊着近日朝务,直至行至宫门外一处人迹稍稀的柳树下,周秉正方放缓脚步,左右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
“景珩,近日市井坊间,有些关于你的风言风语,你可曾听闻?”
萧景珩心下了然,面上却故作一丝讶异:“哦?晚辈近日忙于文书,倒未曾留意。不知是何等闲言,竟劳周世伯挂心?”
周秉正冷哼一声,花白的须眉微微抖动,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无非是些见不得光的小人,惯用的龌龊伎俩!或曲解你的诗句,牵强附会,妄议心志;或捏造事实,诋毁你待人接物,甚至影射你结交朋党!其心可诛!”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萧景珩:“老夫为官数十载,这等手段见得多了!其目的,无非是乱你心神,毁你清誉,进而离间陛下对你的信任。你切不可自乱阵脚,亦不可急于辩白,以免落入圈套。”
萧景珩心中感激,拱手道:“多谢世伯提醒。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晚辈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朝廷。些许宵小之言,本不欲理会。”
“不然!”周秉正摇头,神色严肃,“流言可畏,众口铄金!若任其滋长,三人成虎,届时纵有百口亦难辩。你虽不惧,然陛下耳中,难免会传入些不实之词。” 他沉吟片刻,道:“此事,你不宜直接出面。老夫身为言官,自有风闻奏事、澄清吏治之责。近日,都察院内亦有同僚闻此谣言,皆愤愤不平。或可借此,由老夫等人,以言官之身,上疏言事,批驳此等以诗罪人、构陷良臣的卑劣行径!”
萧景珩闻言,心中一动。由周秉正这等清流领袖、资深言官出面驳斥,效果远胜于他自己辩解。既符合程序,又能借清议之力,正本清源。他再次躬身:“若得世伯及诸位言官主持公道,自是再好不过。只是……恐连累世伯,卷入是非。”
周秉正大手一挥,慨然道:“何言连累?肃清流言,维护朝堂正气,本就是老夫分内之事!岂能坐视忠良受诬?” 他拍了拍萧景珩的肩膀,“你且安心,静观其变。记住,持身以正,谨言慎行,谣言必不攻自破。”
数日后,一份由周秉正领衔,数名御史联名上奏的奏疏,悄然送达通政司,继而呈递御前。奏疏中并未直接点明萧景珩之名,而是以“近日察闻”起笔,痛陈朝野间有一股歪风邪气,专以“寻章摘句,穿凿附会”为能事,对“勤勉王事、素有清誉之臣工”进行恶意中伤。疏中严正指出:“夫诗以言志,本为抒发性情,若皆以猜忌之心度之,则忠臣良将皆可获罪,此非盛世所宜有也!” 并斥责此种行为“实乃小人行径,非但污人名节,更损朝廷体统,乱朝堂纲纪”,请求陛下明察,遏止此风。
这份奏疏,如同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虽未激起滔天巨浪,却有效地搅动了水面。元景帝览奏后,虽未立即下旨申饬,但眉头微蹙,显然已将此事放在心上。随后,在一次召见阁臣时,他似是不经意地提及:“近日闻有流言蜚语,中伤大臣,此风不可长。为官者当以实心行实政,岂可效长舌妇人之态?”
皇帝的态度,无疑给流言的传播者敲响了警钟。与此同时,周秉正等人的奏疏内容,也在小范围内流传开来,获得了不少正直官员的赞同。许多原本对谣言将信将疑的人,开始反思其真实性;而那些暗中推波助澜者,则不得不有所收敛,暂时偃旗息鼓。
萧景珩听闻消息后,对周秉正等人的仗义执言深感敬佩。他并未登门致谢,以免落人口实,而是择日以请教经史的名义,再访周府。二人心照不宣,只谈学问,不及其他,但彼此眼中,已多了一份默契与信任。
经此一事,针对萧景珩的谣言虽未完全销声匿迹,但其扩散的势头确实得到了有效的遏制。萧景珩凭借自身的沉稳定力与外部的有力奥援,再次化解了一场潜在的危机。然而,他与赵崇明一党的矛盾,也由此更加尖锐化、公开化。双方都清楚,这仅仅是一场更漫长、更激烈较量前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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