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两日,那些甚嚣尘上的流言,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住,迅速销声匿迹。几家传播最凶的茶楼被以“妄议宫闱”的罪名查封,几个跳得最欢、被查实是源头之一的纨绔子弟,家中父兄都被御史参了治家不严,不是罚俸就是降职。手段雷厉风行,精准狠辣,带着浓烈的摄政王风格。
一时间,京中噤若寒蝉。所有人都再次清晰地认识到,昭和公主,是当今陛下和摄政王护着的逆鳞。
流言平息得如此之快,连系统都感到意外。
【……目标人物容渊介入,外界负面舆论已强制肃清。声望值下降趋势中止。】系统的机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根据现有数据分析,宿主依靠背景势力强行压制舆论,虽见效快,但并未从根本上扭转形象,潜在恶感依然存在……建议宿主……】
它的建议再次被栖欢无视。
风波平息后的一个傍晚,霞光漫天。栖欢抱着那个装着琉璃盏的紫檀木盒,出现在了摄政王容渊在宫中的处理政务的偏殿——临华殿外。
殿外守卫见是她,丝毫不敢阻拦,恭敬地行礼后便让她进去。
殿内,容渊正坐在紫檀木大案后批阅奏章,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棂,为他清绝的侧颜镀上一层暖色,却化不开他周身那股沉静冷冽的气息。听到脚步声,他并未抬头,直到那抹绯色身影绕过书案,来到他身边。
“皇叔。”娇脆的声音响起。
容渊执笔的手顿了顿,终于抬眸。映入眼帘的,是少女捧着木盒,微微歪着头看他的模样,猫儿眼里映着霞光,亮晶晶的。
“嗯。”他放下朱笔,目光落在她怀中的盒子上。
栖欢将盒子往他书案上一放,打开盒盖,露出里面一对流光溢彩的琉璃盏,尤其是那只嵌着猫儿的,在夕阳下愈发玲珑可爱。
“这杯子,欢欢很喜欢。”她指着那只猫儿盏,语气是纯粹的欢喜,随即又蹙起秀气的眉,带着点小抱怨,“就是宫里的蜜水,用什么杯子喝都一个味儿,无趣得很。”
容渊深邃的目光从琉璃盏移到她微微撅起的小嘴上,没有言语。
栖欢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趴到书案上,一双乌溜溜的猫儿眼充满期待地望着他:“皇叔,你这里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好喝的东西呀?”
她靠得极近,身上清甜的香气混着殿内沉静的墨香,丝丝缕缕地萦绕过来。容渊甚至能看清她卷翘睫毛上跳跃的细碎金光。
他沉默地看着她,殿内一时静谧,只闻更漏滴答。
就在栖欢以为他不会理会自己这近乎胡闹的要求时,却见容渊移开视线,对侍立在角落、如同影子般的内侍吩咐了一句:“去将前日北边进贡的那罐雪顶含翠取来。”
内侍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讶异,那“雪顶含翠”是长在极寒雪山顶的异种茶树所出,每年所得不过数两,价比黄金,王爷平日自己都极少享用。但他立刻收敛心神,躬身应道:“是。”
很快,一套素雅的白玉茶具和一个小巧精致的玉罐被送了进来。容渊亲自拈了些茶叶放入玉壶,内侍奉上刚沸的雪水。他执壶,冲水,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美感。
片刻后,一股清冽异常、仿佛带着雪山寒梅幽香的茶香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容渊将冲泡好的茶汤,缓缓注入那只嵌着琉璃猫儿的盏中。浅碧色的茶汤在透明的琉璃盏中荡漾,映着其内那只慵懒的猫儿,竟像是活了过来,在碧波中嬉戏。
“尝尝。”他将茶盏推至栖欢面前。
栖欢好奇地端起,先是嗅了嗅那清远独特的茶香,然后小心地呷了一口。入口微涩,旋即化为难以言喻的甘醇清润,仿佛一瞬间置身于雪后初霁的山林,与她平日喝的那些甜腻饮品截然不同。
“好喝!”她眼睛一亮,毫不吝啬地赞美,又连着喝了好几口,像只尝到珍馐的餍足猫儿。
容渊看着她就着自己平日专用的茶具,用他亲手冲泡的、价值千金的茶汤,去配那只被他视为“玩物”的琉璃猫儿盏,画面有种奇异的不协调,却又莫名和谐。
他没有说话,只重新拿起朱笔,继续批阅那份尚未看完的奏章,仿佛刚才那番烹茶的雅事从未发生。
栖欢也不打扰他,就捧着那只琉璃盏,小口小口地品着茶,时不时抬眼看看他专注的侧脸,又或者摆弄一下盏中那只“游动”的猫儿,自得其乐。
夕阳渐渐沉入殿宇之后,殿内掌起了灯。柔和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
直到栖欢将一盏茶喝完,满足地放下杯子。
“皇叔,我回去啦。”她站起身,抱着空了的盒子说道。
容渊笔下未停,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栖欢转身,脚步轻快地朝殿外走去。走到门口,她忽然回头,霞光与灯光交织,在她明艳的小脸上投下动人的光影。
“皇叔,”她笑靥如花,声音甜得如同浸了蜜,“今天的茶,还有上次的杯子,欢欢都很喜欢!谢谢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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