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合上笔记本,笔帽拧紧,轻轻搁在桌角。窗外风声掠过屋檐,吹得公告栏边缘的纸页微微颤动。他没起身,手指在桌面轻点两下,又摸向电源键,把电脑重新唤醒。屏幕亮起,监控系统的登录界面跳出。
他输入密码,点开仓库区的摄像头回放。时间条拉到凌晨一点十七分,画面里出现一个身影。
李二狗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夹克,裤脚卷到脚踝,站在仓库铁门前,手插在兜里,来回踱了两步,又停下。他抬头看了看门锁,蹲下身,像是在检查什么,但没碰门把手。三分钟后,他站起身,原路走回村道,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陈默皱眉,拖动时间条,往前翻。昨天夜里,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路线,李二狗又一次出现在镜头里。前天也是。三次,每天都只停留两三分钟,没有撬锁,没有翻墙,甚至连门都没碰一下。
他靠在椅背上,盯着屏幕发怔。这个人曾偷过村部的电缆,也因打架被派出所带走过。可自从上次把工厂排污的证据塞进陈默的车窗,村里再没提过他的名字,也没人见他参与过什么事。他像是把自己缩进了角落,可现在,他又一次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陈默关掉回放,调出其他摄像头的记录。村口、晒谷场、小卖部门口,都没有他夜间外出的踪迹。他只去仓库,只在凌晨一点到一点半之间,来一趟,看一眼,走人。
也不像偷,也不像踩点。
他起身走到公告栏前,取下一张值班表,翻到背面,用笔写下几行字:时间、地点、行为模式。写完,他盯着“动机不明”四个字看了几秒,折起纸塞进衣兜。
天刚亮,陈默就出了村委会。他没走大路,绕到村口小卖部门口,靠在电线杆边等着。清晨的雾还没散尽,墙根的野草沾着露水,一晃一晃地抖。
大约七点半,李二狗从巷子里走出来,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攥着半包烟。他走到柜台前,掏出皱巴巴的纱票,正要开口,抬头看见陈默站在门口。
他动作顿了一下,烟没接,也没退,只是把钱捏得更紧了些。
“你最近睡得晚?”陈默走进去,声音不高。
李二狗没抬头:“嗯。”
“凌晨一点多,还出来?”
对方肩膀微微一紧,手指在柜台上蹭了蹭,没说话。
“我看了监控。”陈默靠着货架,语气像是聊天气,“你去了三次仓库,每次都站着不动,然后走人。你在等什么?”
李二狗终于抬眼,眼神闪了一下,又迅速垂下去:“没等啥。”
“那你去干啥?”
“就……看看。”
“看什么?”
“看门锁。”他声音低下去,“看有没有人动过。”
陈默盯着他:“你怕仓库出事?”
李二狗没答,但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你以前偷过东西。”陈默说,“村里都知道,可你也送个证据。让我抓住了黑厂。这两件事,我记得。”
李二狗的手慢慢松开,烟盒滑到柜台上。
“赵铁柱替你顶过锅。”陈默继续说,“上个月治安巡查,你半夜在河边烧垃圾,他站出来说是他干的,你知道吗? ”
李二狗猛地抬头,眼里有股火光闪了一下。
“你不是没良心的人。”陈默看着他,“我知道你以前混日子,可现在,咱们村需要你。”
李二狗喉结动了动,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烟盒的封口。
“你要是信不过我,可以不说。”陈默从兜里掏出那张折好的纸,放在柜台上,“但别半夜一个人瞎转。要是被村民看见,误会了,对你没好处。”
他顿了顿:“明晚八点,我在村委会值班。你要是愿意,来顶我班。”
李二狗没动,也没抬头。
陈默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他停下,没回头:“值班表我放柜台了。来不来,随你。”
风从巷口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烟盒,滑到墙根。李二狗站在原地,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他伸手摸了摸烟盒,又缩回手。最后,他什么也没拿,转身朝巷子深处走去。
陈默回到村委会,打开电脑,调出人员协作记录。他在空白行写下“李二狗”三个字,光标闪了两下,他又加了一句:“待观察。”
他关掉文档,起身去烧水。水壶刚坐上炉子,手机震了一下,是林晓棠发来的消息:**“信用积分系统测试通过,明天可以录入第一批数据。”**
他回头回了个“好”。把手机扣在桌上。
天黑得早,七点半,村委会的灯还亮着。陈默坐在桌前核对工分表,耳朵却时不时留意门外的动静。八点整,他看了眼钟,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
外面没人。
他退回屋里,继续干活。九点,他再次转身,走到监控屏幕前,切换到村口摄像头。画面里,李二狗正从自家院子出来,穿着干净的外套,手里拎着个塑料袋。他走得很慢,到小卖部门口,停下,抬头看了眼村委会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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