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组的调查进入了攻坚阶段。
根据李元芳模糊却精准的“气味”指向,以及狄仁杰抽丝剥茧的逻辑推理,目标逐渐锁定在了一家看似经营正规进出口贸易的“昌荣集团”身上。
表面光鲜的集团背后,似乎隐藏着一条隐秘的非法资金通道,甚至可能涉及更危险的领域。
压力随之而来。匿名恐吓信被塞进狄仁杰办公室的门缝,措辞阴冷;
深夜的无声电话偶尔会响起,接通后只有沉默;
甚至有一次,他公寓楼下的监控被人为破坏。对手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威胁,并且开始不安。
狄仁杰对此的反应是置若罔闻。
他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工作、生活,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稳冷静,仿佛那些暗处的威胁不过是蚊蝇嗡鸣。
但曾泰等人明显加强了对他的人身安全保护,出入都有便衣跟随。
李元芳变得异常焦躁。
那些针对狄仁杰的恶意,如同实质的污秽气味,即使隔着距离,也让他坐立难安。
他的感官比任何人都要敏锐,也因此更能体会到那种潜藏在阴影里的危险。
他开始更加寸步不离地跟着狄仁杰,不仅是外出时,就连狄仁杰在书房工作到深夜,他也会固执地守在客厅,抱着膝盖,耳朵警觉地竖着,捕捉着窗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直到狄仁杰熄灯休息,他才肯回到自己的客房。
狄仁杰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年轻人眼底的青色加重,原本就清瘦的脸颊似乎更凹陷了些,那种全神贯注的警惕,像一根绷紧的弦。
这天晚上,狄仁杰结束一个视频会议,从书房出来时,已近凌晨。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沙发上那个蜷缩的身影。
李元芳抱着一个靠垫,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但狄仁杰轻微的脚步声还是立刻惊醒了他。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瞬间恢复清明,带着未褪的紧张看向狄仁杰,确认他安然无恙后,才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下意识地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像个困倦又强撑的孩子。
“去睡觉。”狄仁杰看着他,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李元芳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我……我再坐一会儿。”
他固执地守在这里,仿佛这盏灯,这个客厅,是他构筑的第一道防线。
狄仁杰没有坚持。
他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却没有立刻回卧室,而是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个举动让李元芳有些无措,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睡意跑了大半。
“害怕吗。”狄仁杰喝了一口水,目光落在手中的玻璃杯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李元芳愣了一下,随即用力摇头:“我不怕。”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却异常认真,“我是……担心您。”
狄仁杰抬起眼,看向他。
灯光下,李元芳的头发有些凌乱,几根呆毛不服帖地翘着,那双总是追随着他的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忧虑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守护欲。
这种过于直白的情感,对于习惯了一切都在掌控中、情绪鲜少外露的狄仁杰而言,是陌生的,甚至有些……棘手。
他知道李元芳对他抱有超乎寻常的依恋和关注。那种痴迷的、近乎本能的追随,他从一开始就有所察觉。
他本该制止,划清界限,将这种不稳定的因素排除在自己的领域之外。理性这样告诉他。
但事实上,他默许了。
默许了他亦步亦趋的跟随,默许了他侵入自己的生活空间,甚至……默许了他此刻这种过度担忧的守护。
“做好你分内的事即可。”狄仁杰放下水杯,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我的安全,自有安排。”
这是他惯常的语气,疏离而公事公办。但李元芳似乎总能从中解读出不一样的意味。他点了点头,眼神却依旧固执:“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在这里。”
这是一种温柔的忤逆。用最顺从的姿态,坚持着最执拗的念头。
狄仁杰看着他,没有再说劝阻的话。他起身,走向卧室。在门口,他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客厅冷,去客房拿条毯子。”
说完,他便推门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李元芳怔怔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那句话是对他说的。
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疲惫和紧张。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几乎是雀跃地冲回客房,抱来毯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重新蜷缩在沙发上。
毯子上有阳光晒过的味道,但此刻,他更清晰地嗅到的,是空气中残留的、属于狄仁杰的清冽气息,以及那句看似随意,却蕴含着他不敢深想的关怀的话语。
他把脸埋进柔软的毯子里,隐藏在布料下的耳朵欢快地抖动了几下,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狄先生……纵容了他。
这种认知让他心跳失序,一种混合着罪恶感和巨大喜悦的情绪在胸腔里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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