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王赫连誉,身着世子时期的贵族猎装,银饰在阳光下闪烁,发间编着熟悉的北疆小辫。
他负手立于红毯尽头,看似从容,背后的指节却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三年了。那个他以为早已葬身狼毒箭下的身影,此刻正乘着马车向他驶来。
他需要极力调整呼吸,才能压制住胸腔里翻涌的激动与近乎恐惧的期待。目光紧锁着渐行渐近的车队,仿佛稍一眨眼,这场梦就会醒来。
左侧站着盛装打扮的赫连雪瑶,她高昂着头,明艳的脸上带着审视与不易察觉的紧张。
礼官疾步上前,在获准后凑近赫连誉耳边低语。赫连誉闻言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淡淡道:“无妨。”他袖中的手微微松开,“她来了便好。”
“唳——!”
熟悉的鸣叫划破长空,海东青汤团激动地盘旋而下。赫连誉含笑抬手,爱鹰稳稳落在他臂鞲上。他亲昵地抚过它的羽翼,将它交给侍从,目光始终未离那辆驶近的马车。
当车队终于在红毯尽头停稳时,赫连誉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他深吸一口气,迈着看似从容实则僵硬的步伐走到车前。
标准的北疆礼后,他向着紧闭的车帘伸出手。那双总是盛满野性与不羁的眸子此刻竟泛着微光,声音里带着压抑三年的思念与哽咽:
“我的主人,”他邪魅的微笑下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来接你了。”
全场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道车帘上。
帘后毫无动静。
赫连誉的心缓缓下沉,却仍维持着伸手的姿势,用更轻柔的声音重复:“我的王妃,我来接你了。”
“哗啦——”
车帘猛地被掀开,露出谢天歌气鼓鼓的脸庞:“赫连誉!你就不能正经点说话吗?”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赫连誉怔怔望着眼前鲜活的面容——那双会说话的杏眼,微蹙的秀眉,连生气时微微嘟起的唇瓣,都与他记忆中的模样完美重合。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这份失而复得的真实。
“嗖!”
破空声骤起,一道银光直刺他掌心!
赫连誉手腕轻转,二指精准夹住银针。他凝视着谢天歌,指尖翻转,银针“叮”地钉在门框上:
“我给你准备了烤全羊,”他嗓音温柔得不像话,“好多口味的。你一定会喜欢。”
“我是来拿回我的东西的。”谢天歌攥着车帘的手仍未松开。
“我知道。”赫连誉笑容不变,“三年没见,不至于饭都不陪我吃一顿吧?”
谢天歌终于跳下马车。
与此同时,亲卫迅速安置好轮椅。众人只觉眼前白影一闪,待定睛看去,慕容笙已端坐轮椅上。墨发披肩,气质清贵,即便静坐也难掩其绝世风姿。甚至连一旁一直下巴扬到天上一般的赫连雪瑶也不禁有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走啊,吃饭!”谢天歌推着轮椅绕开赫连誉,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赫连誉心口刺痛,却又被她这鲜活的模样逗笑。他挥退众人,缓步在前引路。谢天歌推着轮椅紧随其后,惊讶地发现这轮椅竟似有生命般自行前进,她只需虚扶即可。
“慕容将军腿都废成这样了,”赫连誉侧首调侃,眼底却无笑意,“大雍皇帝还派你上战场?这分明是……要你送死啊。”
慕容笙抬眸,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难道没有抵住你的十万铁骑?”
赫连誉一怔,随即朗声大笑:“没想到慕容将军不光打仗厉害,嘴也挺厉害的!”
长长的宫道回廊上,一行人前后分明地行进着。
赫连誉独自走在最前方,红色猎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却莫名透着一丝孤寂。
谢天歌推着慕容笙的轮椅,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跟在后面。
再往后两三丈,才是小心翼翼跟随的亲兵、阿莹,以及一大群低眉顺目的北疆宫人。就连一向骄纵的赫连雪瑶,此刻也识趣地混在人群中,不敢凑近前方那三人——仿佛赫连誉与慕容笙之间,自然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气场,压迫得旁人不敢僭越。
赫连誉忍不住再次回头,谢天歌稳稳扶着轮椅惬意前行的模样像一根细刺,扎得他心口闷痛。
他唇角忽地扬起一抹带着几分桀骜与不爽的弧度,骤然停下脚步,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到谢天歌身边。
下一刻,他竟不由分说地、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将谢天歌从轮椅后扒拉开,自己则无比自然地接过了扶手。
“谢天歌,”他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霸道,眼神却瞟向轮椅上的慕容笙,“这种推车的体力活,让你的仆人来做吧。”
谢天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踉跄一步站稳,蹙着眉瞪他:“赫连誉你干什么?!”
赫连誉却已推着轮椅继续前行,懒洋洋地补充解释道:“北疆皇宫里台阶多,路况复杂,你推不惯。”
慕容笙轻笑出声,那笑声清越,带着一丝了然与从容,他微微侧首,语气平和:“那就劳烦北疆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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