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曲应策眸光微转,一个念头悄然成形。
他慢慢站起身,如同暗夜中蓄势待发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靠近正在吃饭的谢天歌。
待到谢天歌察觉到阴影笼罩、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时,他已经近在咫尺,高大的身影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谢天歌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和疑惑,还未及开口,下一刻,她一只光洁的手腕便被男人温热的大手毫无征兆地抬起。她下意识想挣脱,却被他牢牢握住。
只见他不知道从何处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只镯子——那是一只金镶玉的和田玉镯,白玉温润,却被精心地用金丝缠绕、镶嵌,勾勒出繁复而华丽的花纹,在烛光下流转着独特的光泽。
谢天歌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这是……
不待她细看,也不容她拒绝,曲应策动作快速而精准,已将那只镯子套进了她的手腕。
尺寸竟是恰到好处,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曲应策满意地看着那镯子牢牢圈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白玉衬得她肌肤愈发莹白,而那金色的纹路,则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与禁锢。他松开手,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别再弄碎了。”
说完,他甚至不等谢天歌有任何反应——无论是震惊、是愤怒,还是拒绝——便自顾自地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到昨天睡的那张软榻旁,极其自然地窝了进去,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仿佛下一刻便会沉入梦乡,用行动拒绝一切交流与打扰。
谢天歌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手腕上的镯子。这!好像是三年前他亲手为她戴上的那只!只是如今,它不再是纯粹无瑕的羊脂白玉,而是带着修复后的、华丽又刺目的金色疤痕。
指尖触碰到那冰凉而光滑的玉璧,以及那略微凸起的、蜿蜒的金丝纹路,仿佛瞬间被拉回了三年前那个绝望而混乱的夜晚——他暴怒地摔碎了阿笙送她的玛瑙瓶,而她,在极致的心碎与决绝下,褪下了这只他送的生辰礼,任由它在地上碎裂成几块……
她以为,那代表着彻底的决裂与终结。
可……他居然……居然将那些碎片,一片一片,小心翼翼地寻找、拼接了起来吗?还用如此精巧的金镶工艺,将它们重新弥合,赋予了它新的、却带着永恒伤痕的生命,再一次,以这样一种不容拒绝的方式,套回了她的手腕上!
这不像是一件首饰,更像是一道枷锁,一道宣告所有权与过往纠葛无法磨灭的烙印。
谢天歌下意识地就去抠弄那镯子,想要将它取下来。可那镯子严丝合缝地圈在她腕上,任她如何用力,甚至蹭红了手腕的皮肤,却怎么也取不下来。它仿佛天生就该长在那里。
她有些气恼地抬起头,望向软榻上那个仿佛已然沉睡的帝王。他安静的侧脸在阴影里显得轮廓分明。她又环视着这间被费尽心思、几乎原样复刻她过往的宫殿……
最终,她抬起的手缓缓放下。终究……还是不忍心。
她已经亲手摔碎过一次了,她终究是狠不下心,再摔第二次。
食不知味地又扒拉了几口饭,谢天歌悄悄地放下了筷子。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软塌的方向,见曲应策呼吸平稳绵长,似乎真的沉睡已久,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轻手轻脚地取了干净的寝衣,慢慢走向浴池的方向。她自然是不愿意和曲应策共用那一池汤泉沐浴的,所以早已让阿莹在旁边备好了单独的浴桶和热水。今天他来得太早,打乱了她的计划,害她没能提前沐浴。此刻,正好趁他“睡着”了。
走到以高大白色帷幔隔开的沐浴区域,她迅速褪去衣衫,将自己没入盛满温热清水和淡淡花瓣的浴桶中。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身体,带来一丝放松。她今日与傅绿水周旋,动了武,出了汗,必须清洗干净才行。
否则,她绝对不会在曲应策同在殿内的情况下沐浴。
有些事情,真的很奇怪。她以前在军营长大,许多所谓的“男女大防”并不那么在意,甚至觉得迂腐。可现在……因为心里住进了一个阿笙,许多细微之处,都开始变得在意起来。她会不自觉地,想要守好某些界限。
然而,谢天歌并不知道,就在那厚重的纱帘之外,软榻上那个本该“沉睡”的帝王,早已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甚至坐起了身,深邃的目光如同穿透了那层朦胧的屏障,情不自禁地望向纱帘之后,那若隐若现的、被烛光投射出的曼妙剪影。
哗啦的水声细微地传来,勾勒出她在水中动作的轮廓。那模糊的、属于少女的玲珑曲线,那偶尔抬起的手臂,那梳理长发的姿态……这一切,通过视觉与想象的结合,简直比世间任何催情的媚药都更猛烈地折磨着他的心志!
他的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越来越粗重,身体内部仿佛点燃了一把火,越来越烫,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叫嚣。
他紧紧盯着那纱帘,看着那影子缓缓站起,仿佛能想象水珠从她光洁的肌肤上滚落,看着她拿起寝衣,一件一件,缓慢地穿上,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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