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那是从灵魂深处炸裂开来的剧痛,仿佛有一柄烧红的烙铁,正狠狠搅动着他的四肢百骸。陆小七猛地睁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
入眼并非山门广场的青石板,也非混乱的人群。
他躺在一张温润如玉的石榻上,身下铺着柔软的云锦。头顶是穹顶,并非砖石,而是氤氲着淡淡紫气的云雾,缓缓流淌,散发着令人心神宁静的浓郁灵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清香,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干涸的经脉被温润的溪流浸润,那撕裂般的痛楚竟奇迹般地缓解了几分。
这是哪里?
陆小七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他费力地转动眼珠,终于看到了石榻旁的身影。
一个须发皆白、身着古朴青色道袍的老者,正盘膝坐在他身侧。老者面容清癯,如同刀削斧凿,皱纹里刻着岁月的沧桑,但那双眼睛,却明亮得如同蕴含着星辰大海,深邃而平静。此刻,他正伸出三根枯瘦却异常稳定的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凝练如实质的淡金色灵力,正小心翼翼地探入陆小七的眉心。
青霜长老!
陆小七瞬间认出了这个在山门广场上如神只般降临的身影。恐惧、茫然、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悸动瞬间涌上心头,让他喉咙发紧。
“莫动。”青霜长老的声音低沉而平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如同古钟轻鸣,瞬间抚平了陆小七内心的波澜。“你体内那股混沌之气尚未平息,强行催动灵力,只会让你经脉寸断。”
混沌之气?
陆小七这才惊觉,自己的丹田气海之中,盘踞着一团极其诡异的存在。它不像他修炼出的微弱灵气那般温顺可控,而是一团狂暴、混乱、仿佛蕴含着毁灭与创生两种极端力量的气流。它像一头沉睡的凶兽,每一次微弱的脉动,都带着撕裂空间的恐怖威压,让他全身的经脉都在隐隐作痛。正是这股力量,在山门广场时几乎将他撑爆。
“长…长老…”陆小七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我…我的丹炉…它…”
“它在。”青霜长老收回探入他眉心的手指,那缕淡金灵力消散。他目光转向石榻旁,那里静静立着陆小七那半人高的青铜丹炉。
此刻,那丹炉不再是之前布满铜绿、黯淡无光的模样。炉体表面的铜绿褪去大半,露出一种深邃如夜空的底色,上面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古老纹路,此刻正流转着微弱的、难以名状的混沌光晕,仿佛有生命般在缓缓呼吸。一股源自太古洪荒的苍茫气息,正从炉身上弥漫开来,与洞府内的紫气云雾相互交织,形成一种玄妙的平衡。
“此炉非凡物。”青霜长老的声音带着一种穿越时光的悠远和敬畏,“它非金非玉,非石非木,乃是混沌初开、天地未分之时,孕育而出的‘道胎’。它承载着开天辟地的原始道则,是万法之源,亦是万劫之始。”
道胎?混沌初开?
陆小七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这些词汇太过宏大,超出了他一个凡俗少年的理解范畴。他只知道,这口破炉子是他娘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唯一遗物,是他唯一的念想。
“它…它怎么会认我?”陆小七茫然地问,他一个资质平平的凡人,何德何能?
“血脉。”青霜长老的目光变得异常复杂,带着一丝探究,一丝了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惋惜。“混沌道胎择主,非看资质,非看修为,只看血脉深处那一点最本源的‘道性’。你的血脉,或许在某个极其遥远的过去,曾与混沌有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牵绊。今日异象,是它沉睡万古后,第一次感应到宿主,本能地苏醒,汲取天地灵气重塑自身,也顺带…将你当成了它苏醒的‘引子’和‘容器’。”
“容器?”陆小七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
“不错。”青霜长老点头,语气凝重,“它认主了,与你血脉相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混沌之力,狂暴无序,非大毅力、大智慧、大机缘者,难以驾驭。它既是无上至宝,也是噬主凶器。你体内这股混沌之气,便是它力量外溢的体现。若不能尽快掌控,它会在你体内肆虐,轻则修为尽废,重则…爆体而亡,神魂俱灭。”
噬主凶器?爆体而亡?
冰冷的字眼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陆小七的心上。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摸那口丹炉,想要将它扔掉,想要远离这要命的祸端。可当他指尖触碰到那温润如玉的炉身时,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和归属感却油然而生。仿佛这口炉子,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割舍不下。
“我…我能掌控它吗?”陆小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恐惧,也是不甘。
“能,也不能。”青霜长老的话语充满了玄机,“关键在于你。混沌之道,本就是逆天而行,在毁灭中寻求新生。你需以自身为炉,以心神为火,以意志为锤,在无数次濒临崩溃的痛苦中,一点点驯服那狂暴的力量,将其纳入正轨。此路,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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