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写师陈默 第82章 链条

1983年的秋风带着寒意，卷过云城市公安局空旷的院子。吉普车和偏三轮摩托车安静地停放着，与不久前奔赴城北防空洞时的疾驰喧嚣判若两个世界。

林震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指间的香烟静静燃烧，积了长长的烟灰。桌上，那个从防空洞带回的、装着照片和密信的铁盒已经不在，连同所有相关证物，都已由专人取走，送往那个代号“老班长”的特殊部门。

接下来的斗争，将进入他无法直接触及的深水区。对手的影子庞大而模糊，牵扯到境外势力、稀缺资源、乃至可能存在的内部蠹虫。他能做的，似乎已经做完。

陈默安静地站在一旁，整理着刚刚移交证物的清单副本。他的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沙漏的倒计时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剩余回溯时间：10小时58分…】。他揭开了冰山一角，看到了那跨越四十年的阴影连线，却不得不在此刻戛然而止。

那枚蓝色徽章，像一把钥匙，在他脑海中不断旋转，试图打开通往最终真相的门。高鸿磊…辉诺制药…1983年的省化工研究院…龙口镇矿渣…

“觉得憋屈？”林震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烟熏过的沙哑，他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

陈默沉默了一下，如实回答：“有点。刚摸到线头。”

林震轻轻笑了一声，带着一丝嘲弄，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现状：“办案子就是这样。有时候你拼尽全力，也只能把炸弹的引信掐灭一小截，剩下的，得交给能拆弹的人。甚至…有时候你连引信在哪儿都找不到，只能看着它烧。”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陈默：“但掐灭一截是一截。找到一点线索，就是一点线索。今天这个铁盒子，可能就是将来某一天，能炸翻那帮王八蛋的雷管之一。”

他的话语粗粝，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他走到办公桌前，掐灭烟头，拿起那份清单副本看了看。

“这个周小波，不简单。”林震的手指点了点清单上“实验笔记”那一项，“心思缜密，有知识，有野心，还能接触到一般人接触不到的东西。他背后的人，能量更大。他们想要的，绝不仅仅是点样品或者技术。”

“他们想要什么？”陈默问。

“控制。”林震吐出两个字，眼神冰冷，“控制资源，控制技术，控制渠道。龙口镇的矿，化工研究院的技术，甚至可能…控制人。”他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陈默，“有些人，天生就觉得该站在别人头上。为了这个，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控制。这个词像一道闪电，照亮了陈默脑海中许多模糊的碎片。

未来那个幕后“老板”，操控王珂和李伟，制造恐慌，测试投放手段…其最终目的，是否也是为了某种形式的“控制”？通过生物或化学手段实现的、更可怕的控制？

“回去吧。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林震摆摆手，重新坐回椅子上，又点起一支烟，显然准备独自消化这一切，并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即使战场已经转移。

陈默敬了个礼，转身走出办公室。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昏暗的灯光和他的脚步声。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空的时间即将用完。这次回溯，他找到了关键的连接点——那枚蓝色徽章，以及周小波背后可能存在的、横跨数十年的利益网络。

但这还不够。他需要知道更多。关于周小波的最终下落，关于那个网络在现代的运作方式，关于高鸿磊在其中扮演的确切角色…

他回到临时分配给他的那张靠墙的办公桌，坐下。桌上放着一本1983年的公安内部通讯录，纸张粗糙发黄。

他下意识地翻动着通讯录，目光扫过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和单位。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纸页上划过…

突然！

就在他的指尖接触通讯录某一页的瞬间，他意识深处那尊一直静止的青铜沙漏，毫无征兆地、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一股极其微弱、却冰冷异常的波动，顺着他的指尖，似乎与通讯录上的某个名字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沙漏从未有过这种反应！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立刻凝神，仔细感受着那微弱的波动，手指缓缓地在当前页面上移动。

当他的指尖滑过“市第一人民医院——总务科——副科长——张建国”这个名字时，沙漏的震颤似乎清晰了极其微弱的一丝！

张建国？一个医院总务科的副科长？这个名字平平无奇，与之前的所有案件似乎毫无关联。

为什么沙漏会对此人有反应？

陈默强压下心中的惊骇，不动声色地翻到通讯录的前后页，手指依次滑过其他名字。沙漏再无反应。

只有这个“张建国”！

他立刻仔细查看关于张建国的信息：市第一人民医院，总务科，副科长。一个负责后勤、物资、设备维护等杂务的岗位，毫不起眼。

1983年…市第一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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