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写师陈默 第66章 饥渴的沙漏（1）

【回溯冷却倒计时：3年8个月20天09小时…】

三年零八个月。相比最初那几乎望不到头的漫长刑期，这已是惊人的飞跃。周教授案、豆豆失踪案…每一次成功的侧写与破案，都在加速砂砾的流淌。

但还不够。

陈默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粗糙的青铜外壳上摩挲。林震导师的教诲如同刻入骨髓的本能，每一次回溯都带来质的飞跃。他渴望再次回到那个八十年代的课堂，渴望在那位传奇导师的指引下，将那双“尘封之眼”打磨得更加锐利。

速度已经很快，但他需要更快。沙漏对“扰动”的饥渴，似乎永无止境。它需要更多、更剧烈的“扰动”来填补那深不见底的胃口。

如何加速？

更大的案件？更复杂的谜题？还是…像上次帮助孙阿姨那样，看似微不足道、却带来异常丰厚回报的“微小愿望满足”？

秦兰…

陈默的目光掠过桌角。那里放着一份新的社区孤寡老人健康状况登记表，是秦兰昨天送来的，字迹工整，备注详细。她的身影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派出所周围，以一种自然且无可指责的方式渗透进来。热心、周到、笑容得体。

那枚戒指带来的异常加速，依旧是个谜。沙漏的奖励机制，似乎并非总是与案件的严重程度成正比。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打断了陈默的思绪。

副所长老马站在门口，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铁青，额头青筋暴跳，甚至连那稀少的头发都似乎要竖起来。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紧急协查通报，纸张被他捏得变了形。

“陈默！”老马的吼声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狂暴的愤怒和惊惶，“出大事了！天塌了！”

陈默瞬间抬头，所有关于沙漏的思绪被强行掐断。他从没见过老马这副样子，即便是面对周教授离奇的现场或是豆豆被拐，他也只是焦急，而非此刻这种近乎崩溃的暴怒。

“城东…光明小学…”老马的声音因为极度愤怒而颤抖，几乎说不成句，“刚才…上学高峰…门口…一辆渣土车…疯了似的冲进人群…”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孩子们…”老马的眼珠子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十几个孩子…还有家长…现场…现场他妈的是修罗场！”

他猛地将那份协查通报拍在陈默桌上，力气之大让整个桌子都震了一下。通报上寥寥几行字，配着一张模糊的现场远景照片：混乱的人群，扭曲的金属，地上触目惊心的深色痕迹…

“司机呢？”陈默的声音冷得掉渣，每一个字都像是冰棱。

“控制了！那狗日的没跑！”老马咬牙切齿，唾沫星子飞溅，“说是刹车失灵！狗屁！分局和交警的人第一时间控制了现场和车辆，初步检查…他妈的可能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

人为？故意驾驶重型车辆冲撞上学的小学生人群？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寒意瞬间席卷了陈默的全身。侧写师的本能在疯狂尖啸，勾勒出的犯罪者画像扭曲而狰狞，散发出最极致、最纯粹的恶意。

这种恶性案件，已远超南城派出所的管辖范围和技术能力。市局、甚至省厅都会立刻介入，组建最强力的专案组。

“市局命令！”老马狠狠喘了几口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依旧抖得厉害，“所有单位，所有能动用的警力，全部投入！优先协助现场救援、维持秩序、安抚家属！同时，排查所有相关人车信息！我们也有任务！”

老马的手指重重戳在通报上：“那辆渣土车隶属于一个叫‘宏大’的建筑垃圾清运公司。公司的注册地和主要车辆停放点，就在我们南城辖区边缘！分局命令我们，立刻控制公司负责人、车队所有司机、调度员、维修工！查封所有车辆和维修记录！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明白！”陈默豁然起身，没有任何犹豫。所有的个人思绪被彻底压下，只剩下最纯粹的职业反应。

“小王！小李！带上所有能动的人！立刻出发！”老马对着外面声嘶力竭地吼道，自己率先冲了出去，肥胖的身躯此刻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派出所瞬间如同炸开的蜂巢，警笛凄厉地划破清晨的天空，数辆警车带着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冲出院子，扑向那个位于城乡结合部的“宏大”清运公司。

车上，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没人说话，每个人都紧绷着脸，握着方向盘或抓着扶手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老马不停地对着对讲机嘶吼，接收和传达着各方零碎而混乱的信息。

陈默坐在副驾，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不断掠过的街道。车窗外的世界似乎依旧寻常，但空气中仿佛弥漫开了无形血腥味。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光明小学…上学高峰…渣土车…“可能不是意外”…

如果是人为，动机是什么？报复社会？针对特定目标？还是…更复杂的阴谋？

渣土车…清运公司…南城区…

公司的背景？经营状况？司机的人际关系？最近的纠纷？…

无数问题在脑中翻滚、碰撞。信息太少，一切还笼罩在浓重的血雾之后。

车队抵达“宏大”清运公司。那是一个用铁皮和砖头围起来的大院子，里面杂乱地停放着十几辆同样沾满泥污的渣土车。空气中弥漫着柴油味和垃圾的腐臭味。

公司老板是一个秃顶凸肚的中年男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被两个民警从办公室里架出来，腿软得几乎站不住，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啊…车都按时保养的…怎么会…”

所有在场的司机、工作人员被迅速集中控制，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愕、恐惧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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